身体和灵魂的痛苦似乎没有尽头。
关河看着地牢里唯一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户,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疼痛一阵一阵将他淹没。他慢慢地回忆过去到底做了什么,惹来这样一个备受折磨的后半生?
他已经痛了四十年,很奇怪的是,很多次明明他觉得他都要死掉了,却仍然活了下来。
这四十年里,他首先想得最多的是,他当初怎么会被人抓走并关进了这个地牢。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接了一单大生意。
雇主因为慎重,想要他亲自押镖,这个要求很正常。
他知道他的雇主是妘家的人,且出示了妘家的徽记,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家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母亲也重新掌了蔡府大权,而蔡溪也很乖很听话。
他很满意,生活本来就该那样一直继续下去的。
他会有很多孩子,还会有很多的孙子,他们会将老关家发扬壮大。
母亲再不会有任何纠结和不满意,他一直是她最懂事的乖儿子。
蔡溪呢?想到他的夫人,他觉得他也不会亏待她的。
她有他的爱,有良好的物资生活,还有他的儿子和孙子都一样尊她敬她,孩子们姓不姓蔡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那些才是应该顺理成章发展下去的。
可现在,他只留下蔡溪肚子里那一根独苗,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母亲会不会让那孩子留下来。
而且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被抓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受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呢?
他想不通。
因为长期地被用来试药,他的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
他只记得那趟镖开头一直好好的,突然某一个晚上,他被打晕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这是碰上劫镖的了吧?
难不成,动他的人,是妘家的仇人?
刚开始,他如是想了几年。
听说四大世家,世代通婚,关系密切,妘家的仇人,也会是其他三家的仇人。
如果他和妘家的人一起遭难,也会和妘家的人一起被救出去。
他信心满满地等了一年,两年,三年......直到希望越来越淡。
指望不上了。
他知道他该换个思路。
不是冲妘家去的,那就是冲他本人?
可他自问在过去的时间里,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他的温和有礼,可是有目共睹。
就算是押镖的过程中,他也是和人好好沟通的。
大家一样混生活,总要相互体谅。
可能恨他的人,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严仁义,一个是施铮。
那两个人是他的情敌,三个人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他赢了,他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留在溪溪的身边?
就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为这件事情后悔过。
那他有后悔和遗憾的事情吗?
肯定有的。
他最遗憾的是没有侍奉母亲到老。
母亲从小带着他不容易呀,父亲早逝,孤儿寡母,到处受人欺负。
为了给他找一口饭吃,母亲到处求人,甚至出去乞讨。
为了把讨来的一点省下来,她硬是饿了几天几夜,差点昏倒在家门口。
哦,对,那也不能称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