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珞薇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如既往的安静，一如既往的悄无声息。

珞薇喝下最后一口粥，装作不经意地问：“茂陵呢？”

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就好像失去了听觉一样。

“我知道了。”

珞薇莞尔一笑，起身。

没人敢阻止她。

——

露华殿。

珞薇到的时候，正听到有人在商议婚期的事。

陌辰汀素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在她至今还有些如坠云雾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喜服，妆奁，婚房，彩礼……

珞薇那一瞬间想的是，她在鸿影居转了那么多圈，都没看见有婚房的存在呢？陌辰汀把它准备在了哪里？

陌辰汀不知道的是，对于珞薇来说，剩下的，最重要的，不是婚期，不是良辰吉日，而是喜帖——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祝福她，会不会有人愿意见证他们的幸福。

该是没有的罢——她先是冒名顶替神女，然后恬不知耻地抢来别人的未婚夫，她这样的人，该是人人唾弃的。

这次珞薇没有任何犹疑，没有任何顾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步一步踏进露华殿。

嗜血红衣，带着某种冰冷的挑衅、不屑。

她莲步轻移，像是从血的祭奠中款款走来，邪魅得让人忘却呼吸。

露华殿在那一刻褪成了灰色，只有她的红，艳丽得勾魂摄魄。

陌辰汀墨蓝的眼眸里染上点点笑意，冷峻的脸却是面无表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红衣女子吸引过去，只有他，漠然地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但一点点绷紧的下颌还是出卖了他，他其实很不高兴。

——

珞薇目不斜视，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暗嘲。

这是她第一次堂而皇之地踏进露华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身份，是陌辰汀将要娶的女子。

——

这个红衣如血的女子，这个邪魅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女子，向来都是懂得藏拙的。

陌辰汀一直都知道。

而现在，她的美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她带着冷嘲的高傲之姿出现在这里，仿佛在向世界无声地宣战。

她甚至还特意上了妆。

陌辰汀的指节也开始缓缓收紧。

此情此景，他只有一个想法：

不可以让别人发现她，尤其是现在的她。

——

珞薇在台阶前停下来，微微仰着头，看着陌辰汀。

调皮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等着他会怎么收场，关于她的不请自来。

大殿内充斥着死亡的寂静。

压抑着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呼吸。

珞薇没有说话。

台上，墨蓝的流光一转，在扫到珞薇身上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不禁抖了一下！

漠然起身，漠然地走下来。

珞薇的呼吸越来越紧。

然后，她微凉的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

睫毛轻颤，她努力地不动声色地平复自己的呼吸。

陌辰汀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淡淡地抬眸，审视一周。

底下的每个人都随着他的视线，被压迫地低下头，不敢在抬起来。

很显然，他在用这种方式宣誓主权。

他拉着她走出露华殿。

没有回鸿影居，甚至连断合顶也没有去。陌辰汀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珞薇手腕上一紧，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砸下来，带着惩戒的，霸道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吻。

天和地都在旋转！

珞薇没有回应。

“茂陵在哪儿？”

“……”

“你把他关起来了？”

“……”

“用了刑？”

“……”

“陌辰汀，他救过我！”

陌辰汀松开她，那个吻，冰冷得让人心头发颤。

“这是他欠你的。”

深蓝的瞳孔像深夜下的深海。

原来陌辰汀一直记着，替她记着，每一个欠她的人。她能宽恕，并不代表他也会。

珞薇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陌辰汀了。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子，是天虞派的仙师！他犯了什么错？”

“违背我的命令，带你去妖族，害你灵力亏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