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任县令也不过才几日的事。”被称作金大人的淡淡地道一句。
“金大人仕途无量!”一人急忙补上。
南宫旭的目光早射向走在头里的两人,呀!说话的这人不正是那个四花猫花老四么?而凸着肚皮走在前面便是金全贵?!咦?这金贵娃咋与四花猫搅到了一处。才几日不见,瞧他那模样那言语还真是一副臭狗官的派头。心下冷笑间再透过门侧瞧去,看清楚了两个屁颠屁颠跟在花老四身后的家伙,南宫旭不由皱起了眉头。眼见这黄大和黄三两个竟还成了花老四的手下跟随,还听出刚才补话的便是黄大,不由记起了那个该死的黄二。
“金大人昨晚歇息得可满意?”这句讨好的话语是从黄三嘴里发出。
四花猫有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这黄三不是自寻麻烦么?真是傻瓜一个。
金全贵在一张条桌前停下,立在那儿只把脑袋转动着上看下瞅,仍是一声不吭。洋油吊灯的亮光与从窗外透进的光线含混在一起,不仅越发显出他那张刮得溜光的脸面很是肥圆,更泛着一层油亮油亮。
黄大也觉察到自己问得不当,想起花老四昨夜就抱怨过黑大个,这厮没将到手的那个妙龄女子给大人送过来,对大人不仅是失了信不说竟还搪塞出一些理由来。瞧金大人此刻的神色,多半还在生闷气呢。
“金大人恕在下冒昧,在下见大人不仅面如满月地阁方圆并且两眉之间平展光亮。命书有曰:印堂亮必是贵人相,此相极准,我瞧见过的人物无一不是应验了的,皆是事业大成大富大贵。”黄大越发讨好地笑脸迎向金权贵。
“得啦得啦。”金全贵摆摆手,胖乎乎的脸庞掩不住得色,移步到另一张桌前。将一只鼻烟壶舀在手里端详了两眼,饶有兴趣地仔细地瞧向其背面和底部。黄三伸长脖子瞧去,分明绘有一副男女房事图,图中是一对男女衣衫半解正光着下身动作。金全贵手里的鼻烟壶还没放下,眼睛已被另外的两只细瓷壶吸住。这一对有盖的细瓷壶其盖子和底部皆为猪肝色,象牙色的壶身皆也分别绘有一对男女交h的图形。
其中一只壶上绘的两个光身子男女皆呈面对面的坐礀,女人被男人搂在怀中两腿挽向男人腰间;而另一只壶上所绘则分明是一男一女在野外苟合,以一起伏的山影为背景……金全贵手中还捏着那只小巧的鼻烟壶没放下,目光却在这两只壶上来回移动。
而黄大与黄三的眼睛也没闲着,黄大的眼珠子正盯向一副‘嫦娥奔月图’,黄三目不转睛地瞧着的那个铜制的物件,分明是一副男女交g的礀势……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想,这逍遥楼果然是名不虚传,能来此处的达官贵人商贾名流玩的东西真是太不一般了。
他两个当然不像四花猫一样,人家花老四不仅早就对这些玩意儿熟视无睹了,而且三楼的几间逍遥室都归他管理,早已享用到内中的艳福。 “金大人若是喜欢这两个小玩意就请笑纳。”花四猫对金全贵笑眯眯地道,同时将另一只鼻烟壶递上。
金全贵显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手将这两个玩意儿放入衣袋中,朝右侧踱过几步便抬起头来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两幅春宫图道:“这个名叫仇英那一副的落款叫唐寅画得还不错,也不知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呢?”
“了不得了不得,看来这些个名人去逛窑子也是花样名堂比咱多的。”黄三忍不住咂嘴羡叹。
南宫旭因先前就瞥过一眼,此时闻声听得明白,看来这楼上的字画摆设尽是些光身子男女的形状动作,暗道……那些名人也喜欢绘制这些东西?却也免不了生出好奇,方才也没能细瞧这些乱七八糟的画儿……心下竟有点迷乱起来,忽听门外的黄大发出一声吆喝,方回过神来。
“老三别乱插嘴!”黄大见金大人眉头微皱,便朝黄三瞪去一眼,正要补话解说,心下忽地转念道,这个新任知府是真不知道还是假惺惺的?还是忍不住道一句:“如果小人没弄错听曾人说过这两名画匠还是前朝人呢。”
“那怎么行?!竟然将前朝的字画堂而皇之地挂在此处,就不怕惹上大祸?”金全贵突然显出极度严厉的神色,“收下来赶紧收下来!缴由府衙等候处置。”
花四猫心头在骂,好你个刚提任的官儿,想要就明说还好些竟使出如此不要脸的手段。我花四爷知晓你买这官帽也花了大价钱的,冤有头债有主呀你又从下面买官的人手中刮削嘛,以为咱小池庙离不得你府衙县衙的庇护就——,也太……嘴里却恭恭敬敬地回话道:“幸得大人的训示,在下等会儿便向上峰禀报,眼下先收下来交与大人。黄三,快些将这两幅取下来。”
南宫旭就有些按耐不住,一对拳头已捏得格格发响,真想跳将出去将这几个家伙狠狠揍上一顿。忽听见那道暗门又发出轻轻一声响,未必又有人来?果然,不仅听见花四猫发出了令南宫旭作呕的献媚声,就连金贵娃这东西也是讨好声连连。
“啊呀!是茆大人光临到咱们这小厅,恕小人花四伺候不周有失恭迎恭候还望大人见谅——”
“下官有幸见到茆大人,茆大人不辞辛劳风尘仆仆前来下官就任之地更让此地蓬荜生辉同时下官更觉万分有幸能够当面聆听大人的教诲从此也能心明眼亮不载跟斗……”金全贵一气说了这么一连串。
南宫旭越发作呕,这金贵娃放了这么一通狗臭屁!我瞧那个姓茆的会赏他个什么玩意儿?贵娃这家伙越发变成了个地地道道的狗官狗东西!到此时已耐不得烦再在此处听他几个的废话。既然楼梯就在隔壁,避过此刻有人正轻手轻脚上下楼的步子声,悄无声息地溜上三楼去。
“得啦!”茆大人有点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虽说十分地瞧不上金全贵这样花钱买得的庸官儿,不过眼下的宫廷中像咱老茆一样的上层人物还得靠着这类人支撑着呢。靠那些为数不多的所谓清官呆子装点些门面,使唤着这类为数不少的庸腐之徒让其一个个效上犬马之劳……哪一个历朝末代不是如此?
到这个什么太平镇小池庙玩玩了大半夜,也算是多少了解到点如今庙堂与江湖的内情。看来,大凡是庙堂昏朽之际便是江湖黑道兴盛之时……幸亏我茆三还多少有点名堂无论谁兴谁亡咱都能混下去,没在太后处讨要官职算是明智。
花四猫对茆大人有些发怔的神情自是琢磨不透,试探着轻声问一句道:“大人对——大人可是先观赏而后再进午膳?”
自觉地相距了好几步的黄大与黄三更是缩肩曲腰地立在一旁,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般,他两个早被对方昨夜来时的派头唬得一直未能缓过气来。当时两个护卫还在认认真真地盘问对方,还有两个不识相的倒霉蛋仗着是有点职位的小头目,一个朝他踹去一脚另一个竟要上前去扇他耳光。当然,他两个连边都没沾着就从院墙内飞了出去,分别越过院墙挂到了十余步外的两棵大树枝上。
一阵并不十分响亮却惊心动魄的啸声响起,刚闻讯赶来的一名内卫头目与花四猫和黄大三人,也被对方看似轻飘飘的举止弄得很是惊疑。正进退不能间,明显是位年过六旬的对方的手上忽地现出一物,在黄三手里举起的松明光焰映照下亮光忽闪……前后赶来的七八个加上先到的这几个一见此物,一个个立时规规矩矩地在这位老者面前跪伏于地。
刚到小池庙来混饭的黄大与黄三见状,也急忙双膝落地,可不得有半点儿差池,若是连累了引荐人花四哥就更难以在江湖上混啦。跪在后面的黄大偷眼瞧向对方手里的那个威力无比的物件,见是一块能握在手掌心的腰牌。一块不大的腰牌竟有如此效用,黄三也在暗暗咋舌。
已成为小池庙得力干将的花四猫当然识得,这种腰牌可是非同小可,据闻所有能够进出小池庙的人中仅有三枚,即是只有三人手中才持有。迄今为止他花老四也只见过两枚,那两枚大小形状相同但其中一枚是金牌镶着银边,而另一枚则是银牌镶着金边。眼前这位神秘来客所持的是金牌镶银边的,便知此牌非同小可,定是朝廷内宫黑白两道来去自由的大人物。
“我昨晚就说过,小池庙这名儿有点意思,还一直都没闲工夫过来瞧一瞧呢。”茆大人若有所思,这宫达仁弄出这么个东西究竟是何意?敛财、作乐或是培育亲信?都大可不必如此费神的,只要大清不垮咱的地位不变何处不能快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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