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自己洁身自好,难道就不是骗子了吗?”
其实你的姓氏本身就是骗人的!
“你知道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苦衷!你知道吗?”种种所见所闻在他的质喝下一波又一波地朝我袭来,无法承受,我也怒了,我也需要发泄。
“苦衷?不得已?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能让她做这种事?”他质喝道,“杀人也会有苦衷吗?”
我苦笑,我也想问问别人这个问题。
“怎么会没有苦衷,你根本不知道,你这个生在锦衣玉石间,养尊处优,不懂得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我想控制,可我却无法自控的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他身上,“你认为你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其实你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你也在取笑我对不对?”仿佛戳到他的痛楚,他突然向我厉声大喝,“你说,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我哪里没有当好工会主席?”
“你总是容易激动!你总是不分清红皂白地指责,也没来由地生气,你说,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好工会主席,替工人们办事?你说我们骗了你,你就没有骗过我们吗?你扪心自问,你就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大骗子!”他从地上爬起来,叫嚣着说道,“我真是蠢到家了,把她当成知己,把你也当成知己,结果,你们一个个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都是别有用心的,天下间竟然有像我这样笨的人,被人骗了这么多年还蒙在鼓里。”
他说得语无伦次,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我可以肯定,他说的是徐丽莹,徐丽莹一些不齿的过去,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丽莹是做错了事,难道你就没有过吗?”
“你知道她做的事?”他疑惑问道。
“如果你爱一个人,那就不要再乎他/她的过去,我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我说服着他,也说服着自己。
“你做得到,我做不到,你容忍肮脏,你容忍丑陋,我不想和你一样变得肮脏变得丑陋!”
我俩嘶吼之声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你认为你很清白你很干净对不对,你其实……”我在即将要脱口而出之际终于忍住了,我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
我朝他靠过,他挥过手,“你别过来,我不愿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丑!脏!滚!滚!离我远点!”他叫嚣道,将我狠狠一推,我全身无力,跌坐在地上,一团泥泞。
“徐丽莹……徐丽莹……你骗得我好惨啊,你们都骗得我好惨……老吴,是我害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他自顾自地念叨着,跌跌撞撞地向街头走去。
“丑?脏?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丑陋和肮脏的!”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我忍不住哭泣起来。
雨飘飘零零地打下来,很冷,冷得我都没了知觉。
我坐在地上无力起来,许久,行人散去,街上冷清孤寂,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我的身旁,他扶起虚弱无力的我。
“闹够了,发泄完了,该回去了!”
“现在你满意了?”我推开他大嚷道,我摇着他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嘶喊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信仰,支撑着自己活下去,你毁了我精神的寄托,你说,我要怎么活下去?”
“不是我毁了你精神的寄托,而是你所寄托的东西根本就不复存在!”
“沉封了二十年的事,为什么不让它继续沉封下去?你找了傅全贵来,就是为了看这出闹剧,对不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本就肮脏,让所有的人都相信这个世界本就丑陋,你现在满意了?”
“你没有让我失望,知道傅全贵是我故意找来的,”他淡淡地说道。天下的事,仿佛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承认了。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我只觉得精神几近崩溃。
“我是魔鬼,可是人并不是天生就是魔鬼的,也许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痛恨的是没有早一点把自己变成魔鬼,”他轻声回道。
我盯着他的黑眸,那如深潭一般向来波澜不惊的深眸像是突然荡起涟漪,我一愣,细瞧,却已转瞬即逝。
“回去吧,”他看出我精神恍惚,想过来拉住我。
“别碰我!”我甩开他,朝后退去。
“世界的运转有它的法则,不管你相信与否,人太过天真,太过理想,反而会让更多人受伤,”他说道。
“你是骗子,大骗子!”我转身跑开。
“詹爷,需要把她追回来吗?”他身边一个手下问道。
“算了,由她去吧,让个人跟着她,别出事就行,”他说道。
我病倒了,普雷姆嬷嬷责怪我说本来身体不好还去外面淋雨。可我知道,我生病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淋着了雨。
一连几天,我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几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都在我脑中闪跃不止,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
记得最清楚的,是脑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吕詹的那些沉重的话,如雷鼓一般在我脑中轰鸣作响直到让我惊醒。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世界的运转有它的法则,你太过于天真”
这真是太具有讽刺,难道真如吕詹所说,世界的运转轨迹并不如我以前所认知的?就算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眼睛,另一个作用,蒙蔽人……
想到种种,我难以自抑,自己都发笑。
现而今,何教授有着这么高的声望,他在政界首屈一指,在公众眼里也是正义的化身,但若是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杀人犯,让人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何练白,他之所以有今天的建树,最初的一步是杀人,是假他人之名……
这些行径虽然罪恶,但是却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不敢想像,如果让单纯的何雨东知道了会怎么样?让一心以何练白为依靠的公众会怎么样?
我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且,何教授肯定也不想这样,是的!如果能够选择,没有人愿意去杀人,没有人愿意做杀人犯,他那样做,是迫不得已的,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身临绝境,被人追捕的极端情况下,他也不想这样的,他是被逼无奈……
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让此事沉封。
吕詹,他的确很厉害,他又给我上了深刻地一课。
不!是两课!
不仅让我清楚地看到了鲜亮背后的黑暗,也让我学会了一种更为残忍的手段——狡诈、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试问:人活一世,哪能不犯错误?如果一个人有心抓住另一个人的把柄,怎么可能没有可趁之机呢?更何况他有着所谓的“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决心和毅力。
好个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或许,错不在他,他只不过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利用了一切对自己有用的资源和方式。
我闭上眼,也许,我是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