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最近很苦恼。

第一个意识到维希不对劲的人是每日嘘寒问暖的安德烈他跑前追后地关心维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维希讷讷地张口想否认却又隐约觉得心里的确是有些不大舒服。维希皱了皱眉，盯着安德烈这张绝对称得上英俊的脸庞，他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快要拧作一团。安德烈毫不掩饰自己对维希的爱意他对维希的任何事情都很上心。

维希错开目光，看到了站在安德烈身后不远处的瓦格那瘦小的身影几乎与墙柱的阴影融为一体。

安德烈喜欢维希而瓦格喜欢安德烈。维希以前总是嘲笑别人身陷感情的囹圄之中，无法脱身，任由玩弄。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上，任他人拿捏自己的心尖，这种事情维希是不屑的。

可是现在，维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钢化门忽地从外面推开发出低沉的声音吸引了室内三个人的注意。尤其是维希。

看见路德从外面走进来维希的眼睛瞬间发亮恹恹的神色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笑容。

“嘿路德，你睡得还好吗？”

路德凌晨时分回到巡洋舰，路德一早就听到手下汇报，一大早就坐在路德的必经之路假装偶遇。

维希迫不及待地想和路德亲近，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路德面具的时候，生生被这“丑鬼”形象给煞到了，可是现在看久了，竟然觉得顺眼不少，甚至觉得那张仿皮面具另有一番别扭的可爱。

路德走过来坐在吧台的高脚餐椅上，修长有劲的长腿随意地搭在地上，只低低“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这声“嗯”，在安德烈听来是极端的敷衍，在维希听来却像低沉的诱惑。

撩拨得他心神荡漾。

“喝杯水吧。”维希从吧台上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盛了半杯泡腾水，推给路德。

路德没有言谢，接过水就喝，显然已经十分习惯维希的照顾。

维希也高兴路德没有跟他互相客气，他的目光黏在路德身上，看他微张薄唇，看他喉结活动，看他的嘴唇被水沾湿

维希的视线仿佛带有灼热感，让路德想要无视都困难。

路德转头逮住维希匆忙的视线，疑惑问：“你要喝？”

路德晃了晃透明玻璃杯里的橙黄色水。

“啊，不”维希下意识地要拒绝，但是眼睛瞄到玻璃杯上还沾有路德嘴唇贴过的痕迹，心头一动，突然又改口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我喝一口吧。”

路德心中略有古怪，却还是毫无顾虑地把杯子递给他。

“咳。”

维希接过路德的杯子，手指触摸杯壁还能感受到路德握过杯子的余温。他准确无误地贴合路德嘴唇贴过的位置，呷了一口，舔舔嘴唇，水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回味。

站在旁边的安德烈没有放过维希脸上出现的任何表情变化，他忍不住眉头紧皱，抿紧薄唇没有说话。

维希加入星际盗贼团，作为第一拥护者的安德烈二话不说也加入，瓦格则是誓死追随安德烈。至于路德，维希一直很好奇他跟着自己离开首都星的原因是什么。

路德行踪不定，每个月只有几天会回到星盗的巡洋舰上，盗贼团内部有不少人对他的质疑声越来越大。有人愤愤然地说“路德是星际联盟的卧底”，也有人备感困惑“如果他真是卧底，他更得小心翼翼地呆在星盗巡洋舰里，哪敢这么嚣张。”

维希对路德的信任没有掺入半点水份，尽管路德遭受的质疑很多，却因为维希的一味偏袒，和他自身碾压全场的最强战力，让星盗内部其他人不得不闭上嘴，只敢在内心忿忿不平。

距离维希叛逃出首都星已经有几个月，他已彻底接手盗贼团。维希内心不安分的因子一直在蠢蠢欲动，逃出首都星，加入盗贼团原本只是图个安身之所，然而现在，他的目光已经望向浩瀚无垠的外太空。

和平总是建立在一触即发的对峙平衡中。

维希心里明白，若想真正在这片宇宙得到安身立命之所，唯一的出路是壮大自己，只有强大到星际联盟对他忌惮五分，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维希想要成为外太空的一方霸主，这个念头也作为他和路德深入交流的借口，让他坦荡荡地在半夜敲开路德的房门。看到路德光着精壮的上身，维希心头一痒，感慨自己得以一饱眼福，这波不管成败，也算稳赚。

维希长腿一跨，抱着椅背坐在椅子上，路德则是坐在自己床边。

听完维希的计划，路德略一沉默。

橘色的夜灯勾勒出路德无可挑剔的身材，连带着那张丑恶的仿皮面具都变得柔和三分，丝毫不影响维希臆想他的身材。

路德的眼睛是面具下唯二符合人审美的部位，幽蓝深邃，仿佛将璀璨的星河装入其间。

现在这双眼睛望着维希，问：“你想合并盗贼同盟？”

“对。”

“盗贼同盟八大盗贼团，之所以能够维持平衡共处，星联也没有干涉的原因，就是他们互相牵制，你明白？”

“我知道。”

维希不想让路德认为他是信口开河、不切实际、只会开嘴炮的人，同时他又坚信路德会肯定他的战力，直白反问：“你是觉得我没办法做到吗？”

路德摇头，“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

维希：“那你为什么不赞成？”

路德尽心尽职地给维希分析局势：“合并盗贼同盟对你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你一家独大，星际联盟不会放任不管。到时候你面对的敌人就不只是盗贼同盟这么简单，你会被星际联盟打压，如果你面对的敌人是星联的殿下，他是星际联盟的最高战力，你觉得，自己的处境乐观吗？”

维希托着下巴，路德考虑到的问题他都有想过，包括和亚里斯汀对战。他看着路德，眨眨眼睛，嘴唇不经意扬起，“不是还有你帮我吗？”

路德无言。

维希见路德沉默，连忙岔开话题，问：“你这个月都去哪里了？怎么看起来那么累，没有好好休息吗？”

路德低下头，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没事。”

维希欲言又止，找话题岔话题总是被路德一句话堵死，他难免有些泄气，但是他又不想让路德有那种和他无话可说的感觉，只得冥思苦想地继续找话题。

“你”

“你对星际联盟的殿下，印象怎么样？”

“哈？”

维希的话还没说出口，路德反先问自己。维希愣了下，接过话回答：“你说亚里斯汀吗？”

路德：“嗯。”

“不怎么样啊。”在维希眼里，除了路德以外的人，都是不怎么样的。

路德：“”

维希：“怎么了？星联和星盗，本就是势不两立，我对他印象不好很奇怪吗？”

路德薄唇一抿：“具体为什么说他不怎么样？”

维希一哂，但是他对于路德从不敷衍，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和亚里斯汀的接触也不多，就是当初在帝星学院的时候见过他两次，但是他也没留下啥好感。我就看不惯那个人，你是没看到，他浑身上下那股装逼劲儿，到了哪儿都端着殿下的架子干嘛，等着所有人去跪舔么？”

维希舔了舔嘴唇，余光落在路德的薄唇上，心说我要跪舔也是跪舔你呀。

“”

路德不知道维希的内心活动，这会儿还沉浸在维希吐槽亚里斯汀的话中，特别是“装逼劲儿”、“端架子”、“等人跪舔”等词的猛力轰炸，使得他神色成迷，心情复杂。

维希说完又不见路德说话，搔了搔下巴，没话找话：“诶，路德，我觉得你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路德抬起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