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佩服起这个人啊,这些细节,一般人不是会忽视,但是他下班一回到家,就立刻发现了,还出去找我来着,这种细致和警觉,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曾是刑警的身份。
这么想起来,他是真的担心我有事情,而我对他得反应也太过了,但是谁叫我们关系如此微妙呢?这会儿不能说抱歉对不起这些,只能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上去。
还好这个变态杀人狂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白紫和林悦都开始问细节了,钟翰生抗不过两个好奇宝宝的提问,便说出了更多的细节。
但是我听着那些细节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种很害怕的情绪,但是我明明不应该害怕什么的啊,鬼我都不怕了,这个杀手的事情,怎么会让我感到背脊发寒,透心的凉呢?
我也奇妙得很,不过这个杀手的目标,紫色衣服,用铁饼砸碎脸,这形象,怎么那么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呢?
但是我也太不舒服了,就没有继续讨论那个杀人狂的事,改去厕所洗澡了,一天下来,累死了,而且莫名其妙生了冷汗,当然想洗一个,然后睡觉去。
本来小蛇也要跟进来的,但是我嫌弃他是男生,就把他丢出去了,其实那也不是全部的原因,而是因为我想趁着洗澡的时候,好好冷静想一下自己的处境。
一开始,我受伤,必须养伤,而要留在钟翰生这边,因为没有他的保护,我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合法的身份也没有。
但是现在我有点不同了,手上有狐练剑,还有小蛇,这种力量,我要怎么利用,才能扳回一城呢?
是回到g城,赶走冷婷君?我摇摇头,这样不行,要是可以这么做,不需要狐练剑和小蛇我都能做到,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估计站在阴煦熙面前,他也不会认为我就是冷烟吧。
我的样子啊,洗澡不能戴眼镜,只能凑很近那镜子去看。
因为林悦要注意体态,所以钟翰生家里的浴室装了一整面墙的镜子,虽然这不符合风水,但是这些阴阳先生总有理气的办法,所以这面镜子上面是有些花纹的。
我知道这是用来封住这个可能会变成阴间通道的东西,但是不大明白的是,这花纹还让镜子有了照出不寻常东西的能耐。
本来我是看着自己的,这个镜子能把人一身都照全了,虽然让人害羞,但是也让人看自己看得清楚,现在,我也是清楚地看着自己的。
首先是和以前一样的部位,那就是额头上的那个疤痕,是阴丽华给弄的,想起她,就觉得不过区区疤痕一个,也还不起对她的愧。
如今她魂飞魄散,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因果,叹了一声,再看自己的身体,这身体已经不像我了,以前或者还有一些赘肉,或者肌肤的纹理都会撑开些,白一些,温一点。
现在我的赘肉都被太虚吸走了似的,一点不见,瘦是肯定的,肋骨都可以看见了,胸也好像小了很多,腹部甚至清楚可见凸起的肌肉,手和脚都拉长了许多,挺拔一身的是刚劲的线条。
而我的喉头和左胸,都没有办法留下了红色的瘢痕,像一只毒虫,盘踞在我的身上,很丑陋,很悲惨。
然而这些都是可以看见的改变,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些改变是发生在里面的,一手按上了镜子,更接近了镜子中的自己,可以清楚看见那双眼睛。
锐利得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我以前何曾有过?
但是这种杀气和戒备,我几乎不能压抑,它就好像某处飘来的种子,种到了我的体内,滋生长大,如今已经茂盛。
低垂下眉目,自嘲地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就算是赤裸裸地摆在我爸妈的面前,也不会被认出来吧,一呼一吸间,却已经释然,人嘛,不能不长大,不能不改变,但是怎么改变,我都是冷烟。
而那个人,也只能是冷婷君,dna是无法改变的,微微地松了嘴角,好像更明白了些摆渡人所说的恒常。
这么想,自然轻松很多,我慢慢地哼出歌来,莲蓬头就是我的唛头,然而正当我唱得尽兴的时候,我那近视眼撇地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破碎的脸。
那张脸就在我的肩膀靠着,只有一半可见是个女人,画了梅子色的口红,另外一半那是已经血肉模糊了,好像是被什么砸烂一样。
虽然我现在胆子大了,可就算人的胆子大上天,这洗着身子呢,忽然看见这么一个鬼脸,也得吓得抖上三抖吧。
我也没有那种大胆子,直接吓得惊叫了一声,立刻有人在门外喊一句:“干嘛了?摔了吗?”然后是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