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会不会阻止我,我仍然要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一切。”安盈说完这句话后,又静静地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易先生仍然笑,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吧。
“不会。”他给了她一个定心丸,这才真正离开。
安盈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对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太过信任了。这会成为她致命的疏忽吗?
易先生并不是威胁或者吓唬安盈,这一次,他确实没有打算姑息。
海砚说到底,也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即便安盈已经分析得那么透彻,可是,她仍然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他的造访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海砚的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差,叶子桓在御医院大发雷霆,那些御医于是车轮战般,一个接着一个来给海砚诊断。
海砚已经烦不胜烦,本来已经对外面的人说,不再接受任何御医的造访,不过,在听到是易先生后,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见了他。
她在这里宫里举步维艰的时候,是安盈与易先生来探望过她,对他们两人,海砚心底是有温情的。
见面时,她被隔在纱帘后,风轻扬,帘子后的人影单薄得像一个纸人儿。
“易先生,你怎么来了?我的情况,易先生是最了解的,又何必来多此一举?”帘子后,海砚的声音听上去比从前的生动了一些,也似乎多了一些活力,但仍然低低的,柔柔的,让人担忧。
“我来把花拿走,并不是给娘娘诊脉。”易先生稍微欠了欠了身,然后,伸手将放在桌上的那束海棠花,从花瓶里抽了出来,“以后,也不会有人再给娘娘送花了。”
易没有再为她诊治,他对她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只是看着桌上那束新采的花,淡淡道:“以后,不会再有花送来了,花期有时,很多事情,娘娘要学会自己放下了。”
海砚似乎对他的话并没有多少吃惊,甚至连他隐藏的意义,也全部挺清楚了,她在帘子后吩咐屋里的其他人,“你们全都出去吧。”
待人全部出去后,海砚挑开帘子,毫无避讳地站在了易先生的面前,她看上去比从前更瘦了,不过,大概也是因为清瘦的缘故,反而比从前美了许多,纯白透明,好像清晨的一滴晶莹欲滴的露珠。确实惹人怜爱,这样的模样,很像从前的安盈,或者说,偶尔的安盈。
而现在的安盈,太强势太笃定,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似的,更不需要别人的呵护与扶持。
他的心突然一动:这样的海砚,岂非是那个人的影子,模糊而脆弱,是那人曾丢失了的纯粹。
“这些花……”海砚缓缓走到花瓶面前,将其中的一支抽了出来,她的神色很平静,唇角上扬,带着一缕浅浅的笑,“是我请安贵妃送来的。先生不要怪她,更不要怪我。”
易先生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