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萧逸。
他的心,本应该给另外一个值得的人,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将是极大的幸福。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她。她是一个无心的人,一个不值得的人。冰心对瓦砾……浪费得很。
叶子桓默然不语。
云却越压越低,只一会,天空被扯亮,倾盆大雨倒了下来。
“下雨了。”安盈站了起来,劝叶子桓道:“陛下还在早点回宫吧,别太操劳了。”
“嗯,你先回去吧。”叶子桓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安盈“哦”着,提着裙子,在太监撑着的伞下,往自己的寝宫走了回去,走在中途,她转过身,从太监手中接过伞柄,“公公还是回去伺候陛下吧,本宫自己回去就行了。”
“娘娘……”
“放心,本宫不会以为是你故意怠慢的。”安盈将他的疑虑打消,提着裙摆,撑着竹伞,自己已经走了几步。
那公公本是叶子桓身边的人,此时确实挂记着叶子桓那边,他也怕别的太监趁机上位,毕竟,给主上撑伞,就意味着比平日更亲近,更有机会讨好。
这样一犹豫,便只能任由安盈自己去了。
安盈踩着大理石铺成的宫道,穿过月门,走过甬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宫殿。雨真的很大,暗暗的天际,没有一点光亮,整座宫殿黑得就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她的绣花鞋踩到了水涡里,雨水浸了进去,脚趾冰凉,她低下头,手一松,任由风卷走竹伞,她独自站在黑暗中,站在滂沱的大雨里,雨水瞬间将她湿透,安盈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似的,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也已经被雨水侵得湿润剔透。然后,却是温热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哭起来的,只是,那滑在唇边的雨水,咸涩了她的舌。
她一直哭,一直哭,脑中却是一阵空白,心中没有悲喜,宛如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种悲伤,在叶子桓提起百里无伤的婚事时,便开始累积,一点一点,风平浪静,催心催肺。好像除了痛哭一场,她找不到任何方式去排遣。
她终于能明白,在自己选择叶子桓的时候,百里无伤的伤痛。
这世上最自私最自私的人,一直是她。
如果没有真正做到失去,她永远无法对此感同身受,从此以后,她和他,真的是陌路了,即便是小七,也不可能再维系任何东西。渐行渐远……远比生离死别,更让人觉得无力而空泛。
雨越下越大,安盈哭得几乎岔气,也只有在这里的大雨里,在这样的雷声中,才没有人看得见她的眼泪,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哭泣,她戴着面具,戴了太久太久了。
这场雨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安盈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痕,迷迷蒙蒙中,却看见了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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