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如一听她提起这茬,立刻尖锐着声音说道:“你还敢提这个,若不是你,王爷怎么会拂袖而去。等你平息了王爷的怒火再来向母妃说情吧,还知道王爷还想不想让你做这个侧妃呢。”
霜子嘟哝着道:“事情又不是我惹的,怎么都赖在我头上……”
还没嘟哝完,就被老夫人打断说道:“别说了,我也乏了,就这样吧,都回去。”
沈雪如趾高气扬的看着霜子略有些懊恼的神情,快活的不得了,嘴上却道:“恭送母妃。”
老夫人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扶着苏嬷嬷的手慢慢悠悠走到门口,却被横地里扑出来的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苏总管已然瘦的脱了形,哆嗦着手指,指着沈雪如,匍匐在地上对着老夫人痛哭道:“老奴来迟了,老奴还是来迟了。”
老夫人也是许久不见苏总管,看着他在地上痛哭流涕,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才看清楚是谁,对苏嬷嬷说道:“扶苏总管起来。”
苏嬷嬷面色古怪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并没有动身,而是让一旁随行的秋叶去。
秋叶将苏总管扶起来时,才发觉他半件衣裳都是空空荡荡的,像一条巨大的床单挂在身上,愈发显得身形瘦小。
苏总管泪眼婆娑的看着老夫人,手指头仍旧是哆哆嗦嗦指着沈雪如:“老夫人,这样蛇蝎心肠的妇人,如何当得王爷的王妃?如何当得楚王府的当家主母。”
沈雪如面露寒霜的愣在那里,她委实想不到,半路还会杀出个程咬金来,倒是桐花厉声呵斥道:“苏总管,你这是存的什么心思?楚王府哪里对不起你了?”
苏总管干瘪的嘴唇冷冷一笑,将胳膊放了下来,对着老夫人道:“楚王府没有对不起我,因此老奴才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冒犯老夫人您的罪名,来撕开这个蛇蝎女人的真面目。”
老夫人见他说话语速极快,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生怕闹出什么丑事来,急忙吩咐道:“您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置气?”说着冲秋叶下命令:“扶苏总管去坤院,有什么意见,坐下来好好跟本宫讲。”
这话已经给苏总管留了三分颜面了,苏总管却不领情,用尽力气挣脱开秋叶的搀扶,喘着粗气对老夫人说道:“老奴不敢去坤院,前几次去,是想好好跟您讲一讲的,还没靠近坤院,就被您忠心耿耿的奴才们给赶出来了。”
苏嬷嬷神色不自然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苏总管是去过坤院好几次,每次禀告过老夫人之后,都是被她淡淡一句:“他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要吃的要喝的,每个月给几两银子便是。”就此打发了。
苏总管今日说的,也并不是全然撒谎。
苏总管却瞧也不瞧苏嬷嬷一眼,只顾着朝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若是今日不给老奴一个说法,老奴就一头撞死在这大堂的门柱上,让府里的奴才们看看,他们日后的当家主母,到底是怎么苛待老奴的。”
沈雪如终于忍不住了,冲口对苏总管说道:“你别当着母妃的面胡说八道,本妃如何苛责于你?又何必要为难你一个下人?”
苏总管认真道:“老奴若是知道你为何为难我,也犯不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想讨个公道了。就是不知道,你为何要吩咐他们,不给我吃,不给我穿,连干净的床板都没有一块?”哼哧哼哧深吸了几口气,苏总管痛骂道:“老奴为楚王府,忠心耿耿奉献了大半辈子,临了,连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这样寒冷的天气,老奴只穿一件单衣。”
说完向众人展示了他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单薄的衣裳:“老奴今日冒死过来,就是想当着老夫人的面,问问楚王妃,老奴哪里曾得罪过您,还请您高抬贵手,原谅老奴。”说着说着朝着沈雪如跪下拜倒:“老奴给您赔罪了。”
沈雪如哪里受过这么大的阵仗,急忙吓得后退一步,指着苏总管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何时得罪过我。”
苏总管一听这话,拍拍膝盖站起身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没有,那就请老夫人做个见证,以后别克扣老奴的银两。老奴如今一把年纪,也算是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了,可经不起这样的刻薄。”
说完堂而皇之的一转身,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老夫人和沈雪如面面相觑,在一干下人面前尴尬无比。
却听苏嬷嬷一声厉喝:“你站住!”
苏总管像是很惊诧,缓缓的转过身子来,还未看清楚来人,就被苏嬷嬷指着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老夫人给你见证。别说楚王妃不给你吃喝,就是给了你,你这副德行,哪里配得起!”
苏总管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苏嬷嬷会来骂他。冷哼一声,定定的看着苏嬷嬷的眼睛,小声道:“沉香,我虽说是奴才,却也是楚王府的奴才,我知道谁是主子。你别被那些口上承诺的荣华富贵迷花了眼,尽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终有一天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