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六月初六,到七月初七只有一个月,时间很紧,但连澄根本没讨价还价的资本,“末将一定会在月内拿下纪国。”
“管将军,从现在开始你的军队全部听从连将军的调遣。”连澄得令后齐褚又给身旁的管隽下令,“对了,还有一点,一定要活捉纪侯。”
“吾等定在期限内灭纪、活捉纪侯。”管隽与连澄同跪在齐褚的马前接令。
“很好。”齐褚相当满意两位大将的表现,于是他心情很好的骑马缓步朝郚邑城门走去,“咦,这不是三弟吗?”
在开启的郚邑城门外,齐褚见到了早以颔首抱拳行礼之姿候在那里的连渃等人,而这些人当中最先入他眼的自然是齐小白。
“参见君上。”
“叩见君上。”
齐小白施拜礼,其余人等施跪拜礼。
齐褚没有立即免去众人的礼,他直勾勾盯着齐小白,“三弟,这几个月你在军中可还有收获?”
“有。”
“被围城到粮绝,失了突围的最好时机,动亦或是不动,结局很可能都只有一种,那种感觉,三弟体会来是怎样的?”
“绝望。”
“那,可要记好了这种感受呢!”
“是。”
“这样便好,也不枉为兄的一番苦心了。”
“君上的教诲,小白谨记在心。”
“哼,教诲个屁,明明就是故意而为的警告与威吓,该死的齐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齐小白在齐褚面前表现的恭敬又谦逊,可连渃做不到,尤其刚才那*裸的讥讽恐吓话语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心里不断咒骂着齐褚,同时眼睛也不自觉地抬了一抬。
可一抬偏不巧与齐褚游移而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短短一瞬的对视,齐褚眼中的狠意与杀意皆表露无遗。
“喔唷!”看得连渃心中咯噔一下,她赶忙收回视线。
“咦,这位俊俏少年是谁呢?”可齐褚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故意开口道:“抬起头来,让寡人好好瞧瞧。”
连渃哪敢抬头,生怕心思被看穿的她连忙压低身子伏拜,“太医署医侍连渃叩见君上。”
“连渃,连大将军的妹妹,太医署唯一的女医侍是吗?”齐褚一边自言着一边俯身用马鞭强行抬起连渃的头。
“正是!”回话时,冰冷的鞭子已抵在连渃的下颌,她的样子也完全落入了齐褚的眼中,被迫抬起头的她亦不敢正眼看齐褚,但余光仍是扫到了,此时盯着他直看的齐褚的目光像极了一条准备吞食猎物的毒蛇,恶毒之极。
左右上下打量了好几番,齐褚闷笑着开口,“不知不觉间,连将军的妹妹竟已出落的如此水灵了,就是穿着男装也能如此叫人想入非非呀。”
恶毒的目光,邪恶的话语,让寄居在连渃心中的小人慌张地打起了鼓,咚咚咚,那鼓声烦人的吵,吵得她甚至想报复性的回一句,再让人想入非非也比不上你家那位妹妹夫人。
不过想是一回事,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刚才那话说出去明显是要掉脑袋,连渃绝不会为图一时之快而干那种蠢事,只见她巧笑嫣然,道:“多谢君上夸奖。”
“何必如此客气,寡人记得你与三弟从小就订有婚约,如此算来我们应该是一家人。”齐褚收回马鞭在指尖转了几转,“三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事还要拖到几时呢?”
“此战结束,回到临淄,小白便会与阿渃成婚。”齐小白不加隐瞒地答道。
“那这一战就更加有理由要速战速决了。”齐褚戏谑地说道:“妻为医侍,妻兄为大将军,三弟,你真是有福了。”
此言暗喻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但齐小白听完却不语,只弓腰鞠了一躬。
“哼。”见齐小白对自己毕恭毕敬,齐褚觉得颇为快意的同时心中又稍觉无趣,这仗也看了,命令也下了,弟弟也欺压了,没事的他就想找个舒适地方好好休息休息,于是双腿轻夹马腿子,马儿就再次小跑了起来。
“嘁,终于滚了。”跪拜礼让连渃的腿和脑袋都有些酸了,见齐褚走了,她马上就跳了起来扭扭脖子抖抖腿。
“吁!”可谁知,刚打马而过的齐褚竟又调转马头再次退了回来,“咦,那位素衣红裳的美人又是谁呀?”
素衣红裳,说得自然是空青,齐褚好奇地打量着她,似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空青不会话说,见齐褚奔自己而来能做的便是跪地行礼。
“回禀君上,她叫空青,是个哑巴,同我一样为军医。”连渃不想将空青女巫祝的身份告诉齐褚,所以直接将她划归到了军医行列。
“哑巴?军医?”齐褚岂会轻易上当,“寡人小时候随父来过纪国,那时纪国正遭受百年不遇的旱灾,于是纪侯便让宫中名为‘祝由’的内官开坛祭祀向天祈福,后来果然就降雨了,很神奇对不对?但更神奇的是,那主持祭祀礼的却是一个女人,在纪国人们似乎称呼内官‘祝由’为女巫祝,寡人记得,她穿得和你差不多呢!”
“嘁,过了那么久居然还记得。”连渃简直太佩服齐褚的记忆力了。
空青知敷衍不过,索性掏出竹简与墨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于齐褚听,“我是纪国人,也是女巫祝,但亦是连将军在丘杜军营就地招收的临时军医。”
瞅着竹简上的隽秀字体,齐褚点点头,“几年前,武侯崩,新任纪侯觉得内官祝由乃惑国之辈,于是登位的第一道令就是诛了祝由一族,所以寡人以为会再也见不到纪国所特有的女巫祝了呢!”
“祝由一族的确仅剩我一人。”空青如实相告。
“听说女巫祝不仅会祈福还能看面相占卜未来,那你既是祝由一族的末裔又在我齐军军营任军医,那能否为寡人之齐以及纪国占上一卦呢,就占……”遇到难得一见的巫祝,齐褚内心对某些事物的好奇感也完全被挑起来了。
可不等齐褚思索完发言,空青就唰唰唰地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平展竹简高举呈给齐褚看。
——纪国会亡。
“哈哈哈哈哈,纪国会亡国,还会亡于寡人之手,这个结果根本就毫无悬念可言。”看完空青竹简上的四字,齐褚不加掩饰的猖狂地大笑了起来,“所以寡人要让你占卜之事根本不是这件,寡人要你占卜的是——七月初七,纪侯会以何种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