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章节名:第三部 恨海情天 13 周公解梦
刘红旗最近老是长吁短叹,他说他的经济来源断了。( )151+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怎么回事呢?我们问。
我父母双双下岗了。他说。
我们听说“下岗”这个词都觉得新鲜,这毕竟才是八十年代初,多年以后,当我们对“下岗”这个词耳熟能详,重新忆当年时,不得不佩服刘红旗有两位非常超前的爹妈。
“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刘红旗说,“我妈说,她某天晚上梦见一个古装打扮的人,就是那戏台上的王爷模样的人,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叫着,不准你儿子恋爱,不准你儿子靠近谁谁谁,第二天,她心神不定去翻《周公解梦》,说梦见这个会要失业,结果真的失业了,邪乎吧?”
“邪乎!”我翻着自己的一本《周公解梦》说,“你老妈梦见的这个内容根本没有,她在哪里买的书啊?”
“还不是街上油印本……”刘红旗说。
那年月,街上流行油印书籍,邓丽君的歌本啊,福尔摩斯探案啊,还有文革前的老明星照片啊,照片呢都是翻印的,模糊不清,书籍更是残缺不全,错讹百出,但地摊生意却出奇的好。
“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一信可不就出事了。”张大山说。
“我那老古董的爹,失了业,心情不好,拿我当出气筒,说,如果我在学校恋爱,非把我双腿打折不可……”刘红旗说。
“铺垫已经足够了,现在可以奔主题吗?”李晓世突然带着怪异的表情问。
“什么主题?”刘红旗不解。
“高价转让爱情股票,捞一把啊!”李晓世说。
“咱能不能含蓄一点。”刘红旗嘻皮笑脸地说。
“刘红旗,我非常怀疑你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打算炒作这支爱情股票赚餐票。”李晓世说。
刘红旗从鼻子里哼了一下,说:“晓世你确实通晓世务,就是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
“晓哥是不是有点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张大山说。
“希望我想错了,”李晓世说,“刘红旗,如果你真想出让爱情股,我们这几个人中,你打算让给谁?”
“那得看谁最需要了……”刘红旗说。
“最需要的人,大概得算劳武兄弟了。”快人快语的张大山说。
刘红旗得到“爱情股票”这一周来,王劳武天天半夜在梦中叫着星竹的名字醒来,闹得我们一个寝室都患上失眠症了。这家伙闹得别人不安生,也没怎么放过自己,这一周明显消瘦了,去医务室体重秤上一称,他竟在一周内瘦了十五斤!
据说很多年以后,王劳武对人说起这件事时,还引得许多女性追着赶着拜他为师,向他学习如何减肥。这是后话。
刘红旗听得张大山一说,不由得望了一下王劳武,正好与王劳武望向他的目光对撞了。
“旗哥!”王劳武近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出二十块钱餐票,跟你买这支爱情股,怎么样?”
“不过,这里可有更出得起价钱的……”李晓世笑着向赵陆海丢个眼色。
“我出五十块!”赵陆海马上接腔。
刘红旗斜着眼看了看李晓世和赵陆海,掏出那张字条递给王劳武,说:“免费赠送,看你的了!”
说完,昂首阔步就往寝室外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
李晓世还是反应比较快,赶紧上前拉着刘红旗,陪了笑说:“兄弟别生气啊,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不起啦!”
“我也算个混蛋!”赵陆海也笑着说。
“好了好了!”张大山说,“劳武兄弟那二十块钱你还是应该收下的,否则不但看轻了大家对星竹的感情,更看轻了星竹!”
刘红旗看了看张大山,一声不吭地接了王劳武递来的餐票,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差点与正要进门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大家的眼睛一齐放出数百瓦的强光,进门的那个人,正是美丽的阮星竹!
“瓦尔特,去爬凤凰山么?”她问刘红旗。
我们一齐惊叹一声,张大山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刘红旗低着头,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对不起,我,我有点事……你让王劳武陪你去吧。”
星竹表情有些尴尬,脸红着,李晓世悄悄地捅着王劳武,王劳武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望着星竹傻笑,张大山便搂了王劳武的肩膀,笑着对星竹说:“我们一起陪你爬山去!”
“好啊!”星竹这才摆脱了尴尬,她望了刘红旗背影一眼,眉间有一丝困惑。
接下来的几天中,王劳武扭扭捏捏找过星竹一回,也没说上三句话,倒是星竹来过宿舍好几次,找刘红旗借这本书那样资料的,刘红旗不是借出去了,就是放在家了,最后来一句王劳武那里有。
“这刘红旗真有两下子,一个星期就把星竹栓住了,王劳武这样子够呛。”张大山说。
“王劳武你的名字没取好,”我说,“怎么叫起来跟王老五似的。”
王劳武急忙辩解,“这是老爸喜欢听郭兰英唱的《南泥湾》,那里面有句词儿‘又战斗来又生产’,这不就是又劳动又练武么,我就成劳武了。”
我忍不住笑了,“你应该叫做劳神!”
“或者叫做劳碌。”李晓世说。
“晓哥到底是辩手,概念总是很精准,”我点头赞同,“你就是劳而无功的劳碌命啊!”
“各位老大,那我怎么办?”王劳武说。
我想劝他转让“股票”,但看他那为伊消得人憔悴,又瘦了一圈的样子,心里不落忍。我望望其他几位,看他们眼神,大约跟我是一个心思。
“不急,慢慢来。”李晓世好容易挤出这么一句,我觉得他象一个老中医,任你多重的病,总是一句“不急,慢慢来,先试两付单子,慢慢调理……”
“小强,我昨天也象刘红旗爹妈那样,梦见一个戏台上的王爷那种打扮的人,你翻翻《周公解梦》看看主何凶吉。”王劳武说。
“书在这,自己拿去翻,这油印本作不得准的。”我把书丢给他。
“你也梦见戏台上的王爷?你怎么和刘红旗的爹妈中了同样的邪啊!”李晓世说。
“那梦里的王爷他说了什么没有?”我问。
“他好象说他是什么镇南王……”王劳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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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打了一个华丽丽的喷嚏,一下子醒过来。
他刚刚梦见星竹被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学生缠着,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比较实诚,但过于木讷,尤其是长得有点象日本鬼子杜丘,他就觉得看不惯。
其实跟长相无关,他是对所有靠近阮星竹的男性都本能地反感。
不能让这木头一样的杜丘得逞,我诅他股票套牢,赔了餐票又折兵。段正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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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劳武看来真的会要赔了餐票又折兵了。
他得到机会一周有余,毫无进展。我们也只能看着干着急,帮不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周周末的寝室卧谈会在王劳武的唉声叹气中拉开帷幕。
还是由快人快语的张大山打头炮,“劳武啊,我们还是承认,直面惨淡的人生吧,你看来是被套牢了!”
“古人云:强扭的瓜不甜。”李晓世说。
“好久不听你酸溜溜的引经据典了。”刘红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