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箫微不可查了点了一下头,就见阚依米看向门口的目光更是惊诧了,从牙缝里又挤出三个字,“别出声。”
离箫知道来人阚依米必是认识,为了不引起怀疑便闷头吃饭,趁三人向用屏风隔出一个空间,也就是所谓的雅间走时,离箫快速地描了一眼,也忙低下了头。
阚依米再也无心吃饭了,偷眼看着萧子泓带着颜钰向雅间走,而走在后面的那个东张西望的莫清之目光正看向这边,和阚依米的目光对个正着。
她心虚地把碗端起来遮在面前,这不遮挡还好,这一遮挡,到让莫清之驻了足,诧异道,“那人在吃饭还是在吃碗?”
他这一说,萧子泓和颜钰不由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阚依米和离箫这边。
萧子泓只是匆匆地一瞥,就和颜钰走到雅间内坐了一下来。
莫清之见阚依米还在用碗遮着脸,竟然走了过来,离箫边向阚依米便眼色,指指她的脸,阚依米立刻想起自己已经易了容,他们是不认识自己的。
边吧唧着嘴,大模大样的把碗放下,“你看这碗上的花真好看。”她囔声囔语地说道,口音带上了西域人初说中原话的那种怪怪的口音。
离箫暗自咧嘴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还没说话呢,就见阚依米的饭碗被过来的莫清之一把夺过去,“给我看看这好看的花。”
他说着把碗转圈地看着,奇道:“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这制碗的陶瓷都是粗糙的,一个简单的纹饰都没有,那来的花?”
他说着拿着碗打量两人,看的阚依米心砰砰直跳,正担心被他看穿时,就听莫清之道,“我看你们八成是西域过来的暗探,来刺探大梁的军情来了。”
离箫忙用阚依米刚才的口音急急地说到,“这位爷,真是冤枉死了,我们是做小买卖的,阿弟初到中原看甚都新奇,见谅见谅。”
莫清之继续打量着阚依米,蹙着眉说道:“你再说一次这碗上的花真好看?”
阚依米暗自叫苦,她想起在墓地时,莫清之说过的话,听一次对方的声音就永远不会忘,怕是两人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她脸上和眼神中露出了胆怯,向离箫这边靠了靠,很害怕地看着莫清之,摇着头,样子甚是害怕。
“阿弟,别怕,这位爷跟你说笑呢,再说给他听听。”
阚依米继续一副害怕的样子摇着头,片刻才细声细气,声音低哑地带着哭腔说道,“我就不说这碗上的花真好看。”
莫清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是个傻蛋。”
“清之……”一旁传来颜钰叫他的声音,莫清之又看了看离箫和阚依米,“在中原可老实着点,继续看碗上的花。”后一句是对阚依米说的,把碗扔给了她。
离箫忙起身怯怯地一连说了几个是。
见莫清之进了雅间,离箫忙向店小二结账,两人匆匆离去。骑马到了效外的树林才停下来。
阚依米看着这马琢磨着要不要卖了,这是他们离开时从行宫马厮偷来的,也不知被萧子泓三人发现没有。
离箫此时也正在想,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他习惯了粗茶淡饭,困了随便找个地方猫一晚,带着阚依米就不同了,她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怎能吃住太差了。
他咳了几声,额头有点热,暗自担心,那晚自己浸的冷水过于久了,“萧子泓都亲自出来找你了,我看你还是回宫吧,别跟着我了。”他劝道。
“他不一定是来找我的,说不定有别的事儿。”阚依米默默说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东宫,怎么能这样轻易回去呢。我要回高昌。”
“回高昌?你没有通关文牒如何出得了关,就算你走得了,你的父王认为是你自愿跑回去的吗?会不会迁怒于大梁?最坏的一点,你是在被劫持的,陛下会认为你和刺客勾结行刺,你不但性命堪忧,怕是要引起战争,这不是你最怕的吗?”
阚依米一时哑然。
离箫更是头痛,劝道:“以后莫要再逞强,萧子泓是你的夫君,何事自是有他来承担,国事和战争不需要女人参与。”
“可我不是为了不发生战争来和亲吗?”阚依米小声道。
“那就是你的父兄无能。”离箫想都不想地冷声道。
“不许你这样说。”阚依米万声嚷道,见离箫冷眼看着她,她缓了口气,低声道,“他们……也是无奈之举,用一个女儿换得族人平安,这,值得!”
离箫默然不语。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唯有马匹发出嘚嘚的行进的声响。
阚依米心思很乱,不确定萧子泓是不是真来找自己的?带着颜钰出来她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带莫清之呢? △≧miào.*(.*)gé△≧,
傍晚时,到了一个名叫三柳坊的小镇,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无奈银两只够一间人字号住房,离箫便要一间柴房住下。
离箫本意两人坐船过江,阚依米自被这次淹,对水无比恐惧,只好绕着江边走。
虽离箫不说,阚依米也感觉到他必是没有了银两,可自己还真帮不上忙,由于是狩猎身上也没配戴什么首饰,真是一文钱也拿不出,全指望着离箫,她虽不知道离箫的出身,想着也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否则也不可能做刺客。
离箫向店家给阚依米的房间要了热水,让她洗潄了,才给她的伤口换药,看她的伤愈合的很好,已经开始结痂,才长长呼一口气。
“没事了,我从小伤口就容易好,顶多三天就没事了。”阚依米大咧咧地道。
夜晚,离箫悄悄到了阚依米的门外听了听,里面传来细细的均匀沉睡声,是纵身跃上屋顶,悄然无声地沿着屋脊向东行去。
直到房屋尽头,才飘落地,听了听,足尖轻点向前跃去,沿着郊外的土路一阵急驰,又是一柱香的功夫才向一片林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