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赴晨得知无语不见的消息,脸色当时就很难看,因着在早朝上,忍着没有发作。一旦下朝,洪英殿里的香炉直接被踢倒地。
阿黎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姑娘……姑娘应该是算好了时机走的。”
楚赴晨微拢五指,他何尝不知无语是偏挑早朝这个时机。没有帝王亲自下令,谁也不能彻查整个皇宫。至于宫门的严禁,以她的本事,既然决心要走,总有应对的法子。
他在丹墀上来回几步,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本来笃定能压住她,是因为花卓还在牢里。如今花卓没了,她这是真打算一拍两散。
可是谁泄露了花卓的事给她听?
帝王的目光一凌,不会,她如果知道,只会更放不下菀心,她做不到那么狠心一个人逍遥。
想罢,楚赴晨大步走下丹墀,“传朕口谕,彻查整个皇宫,严守凤仪殿,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
正巧这时,外面来报,“徐侍卫来了。”
徐闵涧快步而来,这位徐岑将军的第四子,身兼御前侍卫与大内禁卫军统领两大职位,可谓武将中最春风得意的一个,可与文臣邺城平分秋色。
徐闵涧撩开兵甲,对帝王行了个跪礼,“参见陛下,人找到了。”
无语在温宜池,这是宫中暖房,由饲花匠人种植一些喜暖的植物,以便皇宫内殿四季皆有花卉观赏。
楚赴晨到的时候,徐闵涧的副手压着两个匠人跪在暖房外,“启禀陛下,这两个罪人私底下议论花卓处死之事,所以……”
楚赴晨目呲欲裂,猛一挥手。
没等面如死灰的匠人试图求饶,士兵上前将他们捂住口鼻,一把拖下去。
他疾步走入暖房,一丛刺玫后面,她整个人缩的小小的,苍白的脸和婴儿拳头大的刺玫花对比在一起,只余下娇小与单薄,好似一瓣随时要被秋风摘去的残花。<div id="ad_250_left">
楚赴晨俯身,把无语搂在怀里。
她不言不语,脸色惨白,落寞至极。
他看她这幅模样,声音也忍不住添几分凄凉,“朕,还以为你走了。”
走?大江南北,何处不是楚氏的山河。就是罗泽,东齐,塞外,观月,她若去了,也难保一日不成为大楚发兵的理由。
无语闭起眼眸,很想脑子里一片乱,乱到世界崩溃,让繁杂喧哗封闭听力,可她,偏偏什么都听的见,听得见这男人不舍的叹息,闻的到他身上龙诞香的味道,甚至感觉的到强而霸道的心跳声……
“你——”她听见自己咬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楚赴晨薄唇紧抿,用下巴贴着她冰凉额头。
身为帝王他有太多话只能借其他人的口说,他有太多情绪要隐藏的不为人知,可现在他也有一种冲动和渴求,想要说出他的抱负和理想,想要解释他的立场和为难。
但所有一切的话语在临到口中,都只有沉沉的叹息。
谁人前进的路上没有一两个绊脚石,但倘若这颗绊脚石是她心里认为父亲的人,身在他立场上的所有解释,都是无用的废话。
他沉吟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她,“无语,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朕是可以放过花卓,可是——”
他凝声道,“他是开国功臣,一身戎马,不能马革裹尸已是遗憾,若再残活于世,余生忍受辱骂,对他而言比死还难受。”
这是邺城为花卓请死当日的原话。
不可否认,是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无语哽咽,“那你要怎么对姐姐?”
楚赴晨心底微松,知道最难的关口算是过去了,他握住她的手,“朕今后对她如何,全看你的态度,无语。”
无语只觉得身体最后的热度全被抽走似的,瞬间坠入冰窟。
她必须做出选择了,日日相拥而眠,虽然他从无强迫,但也知道,迟早会有一天,他能等来她的‘心甘情愿’。
暖房里四季如春,无语抬起手,抽开身上披风系带。
暖房外,徐闵涧等人都静静的跪着,忽然他看见邺城疾步往这里走来,“邺城大人怎么来了?”
邺城在徐闵涧身边半跪,“今天正好值夜,听说出事了过来看看。”
徐闵涧压低声音,“人刚找到,陛下进去了。”
这时,暖房门突然打开,黄桂疾步出来把门一掩。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黄桂招来个小太监,“快,去传彤史女官。”
彤史女官专门记录后宫嫔妃侍寝事宜,小太监小心的加问一句,“那要不要传避子汤?”
被黄桂狠瞪一眼,“没眼色的,传什么传。”
这一次要有了子嗣,大楚都该普天同庆了。
好在黄桂避的及时,否则两只眼珠子都该抠出来了。
暖房内,无语除了披风,平日都生活在烧着地龙的殿宇内,她里面的衣服也不多,一件浅绿色的长裙三下两下便褪了下来。
楚赴晨也没想到她如此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