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从一场混沌大雾中被人拎出来,陡然看清现实,惊得一身冷汗,握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抓紧。
思思做完剖腹产才几个小时,她能跑到哪里去?
我手指不停发颤,慌忙走到床头。
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当我借着床头灯看清被子上水汪汪的血迹时,脑子里忽然“轰”一声炸开。
隔壁床陪床的男人倒热水回来,看到我以后连忙说:“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刚刚突然大出血,被推去抢救了。”
我心脏重重抽痛了一下,像被人在脑门上敲了一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借我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以后就哭。哭着哭着就没声音了,我们都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刚才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才发现她被子上全是血,就把人推走了。”
几乎不用想,我都能猜到,她肯定是给庄衡打电话了。
之前我骗她说的那些话,她也肯定猜到了,却没有拆穿我,反而等我走了,自己想办法。
一时间,我脑子里充斥着周子希讥诮的眼神,赵小灵疯狂的举动,还有思思涌出鲜血的身体。
神经快要被撕裂,扯的我头皮生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要爆炸一样的痛苦席卷全身。我蹲下身,用尽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想借此抵御内心的痛苦。
我身体一软,脑袋磕在墙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隔壁病床传来的惊呼声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竟然也躺在病床上,入目是一片骇人的白色。
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窗台边站着一个人,瘦瘦高高的,穿着白色带暗纹的衬衫。我第一反应是周子希,几乎有些激动地转过头。
当我看到那个人是陆辞时,一股浓重的失落感在心底蔓延。随即不禁失笑,我亲手将水果刀刺进他的身体,现在他应该还躺在病床上,怎么可能站在我面前。
再说,他左腿上的石膏还没有取掉,最多也只能坐在轮椅上。<div id="ad_250_left">
最让我难受的是,经过之前那么一出,恐怕他此生最恨的人就是我,又怎么可能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一想到这里,我就憋闷的喘不过来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弄的我辗转反侧。
我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干的厉害,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
陆辞听到动静,转身走过来,替我倒了一杯水。我赶忙喝了几口,然后焦急地问她思思怎么样了。
他说他之前去看过,思思没事,正在休息。她的那个孩子情况也很稳定。
我稍稍松了口气,胳膊撑着床单爬起来,靠坐在床头。
陆辞站在我面前,定定地望着我。
我希望他能跟我说点什么,可他就是不开口。以前那个废话很多的人,似乎陡然间成长了很多,一下就成熟稳重起来,让我有点不习惯。
“那个……”内心挣扎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还好吗?”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鼻尖酸涩,有种鼓胀的情绪不断在心里发酵。
陆辞点点头,说伤口不严重,已经缝合好。
“他在哪个病房?我能去看看吗?”我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陆辞一边的眉毛却挑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方便吗?”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被子,“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一眼。”
“不是。”陆辞斟酌了两秒钟,“子希他出院了。”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地张着嘴。
“只是小伤,缝好伤口就走了,也没有住院的必要。”他解释说。
“哦。”
我假装自己不怎么在意,实际上心里难受的要命。
在医院门口分开的时候,我一颗心就悬在嗓子眼,到现在也不敢放下去。知道他没事我很高兴,然而我也知道,现在见不到他,以后只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