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内阁首辅,除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之外,朝廷行政的最主要的决策者,要不是站在文人的立场上,他申时行早就想把六部官员给洗了个遍了,各个衙门的人倒是不少,可惜能够主事的人却少得可怜,同样读的是圣贤书,考的是八股文,他和张居正这样的都成了人精,不知道这帮人为何一个二个都变成百般无用的傻子了。
现在好歹是他当内阁首辅的任期之内啊,文人哪个不爱名?他怎么可能不想让以后的人提起他申时行来,都认为他是非常有能力的朝廷重臣。
即使他也明白,评价一个时代的好坏,往往都是把荣耀的光环归于皇帝的,但君明臣贤,二者相宜的美名,他也是想要的啊。
可惜满朝都是猪队友啊,皇帝是励精图治的皇帝,满朝的大臣却都是顽固不化的老股东,不仅是和皇帝,和他这个内阁都一点默契都没有,只要不和礼制,不和传统,和他们的想法不同,不管是否是有好处,就两个字,反对。然后就屁颠屁颠的死谏,跪着等着皇帝让人提着棍子打廷杖,末了在一副为了朝廷社稷的神色下,被抬回家,受到未成年的小士子的崇拜。
除了这些事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做,衙门里的工作,只能靠再聘请的师爷幕僚才能够完成,这样的官员,要来何用?要是六部所有人都这样,以后内阁还能不能和六部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皇上送了一份倭国的消息给内阁,老夫已经让人送到兵部去了一份,你看过觉得如何?”张学颜不说话,申时行将话题转到公事上。
倭国的消息?倭国有什么消息,天晓得啊,张学颜语塞,他一直在为兵部改组的事情而和皇帝针对斗气,内阁什么时候给他的消息,他可连看都没看,现在申时行问起来,除了尴尬之外还能如何。
“海外小国,能有什么大事,比得上朝廷社稷重要。”憋了半天,张学颜说道。
老夫真的想用笏板一巴掌把你个老混蛋给拍死,那玩意象牙的,洁白如玉,又坚硬如石,又是可以随机带到朝堂上的物品,实在是大明文人打架斗殴必备之物啊。
申时行强忍着自己想要对同僚大打出手的冲动,怒斥道:“胡闹,大明每年从倭国获利五百万两白银有余,与我大明财政息息相关,到你这就成了海外小国无大事了!”
读书人岂能满嘴都是银钱利益?张学颜不满道,高贵的士大夫们时不屑于谈论这些低俗的东西的。
不考虑这些,你们俸禄发什么?吃什么?哪来钱搞什么冰敬碳敬的!申时行鄙视地看着这个自己往日还觉得不错的同僚,一瞬间感受到智商压制对方所带来的优越感。
“倭国如今对我大明不甚友好,甚至有对我大明用兵的迹象,皇上既然说了兵部是国防之部,就要为我大明国防而上心,倘若倭国开战,我大明应当用哪支兵马平定,军械粮草可足?身为兵部尚书,这些都不关心,净学那些言官们搞劝谏,有什么用?”
“倭国敢触我大明天威?”张学颜低声问了一句,回应他的是申时行审视地目光,不禁老脸一红:“内阁送来的消息,在下还没有来得及看。”
早知道当初,就该赞同皇上,把兵部给撤掉啊,申时行微微摇了摇头,在张学颜疑惑地目光中,同情地看了他一下,再次感受到智商压制所带来的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