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顾舒玄,你身为离诀国陛下,真的不想将羲和国这个曾经让你沦为质子,备觉耻辱的国家纳入版图吗?”君玉歆却反问一句。
顾舒玄一时哑然,他没想到君玉歆的问题会如此尖锐,但他自有最好的回答:“如果是你守护这个国家,我或许会考虑不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与你为敌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若不是你守护这个国家,我的大船和铁骑会毫不犹豫践踏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天下一统,是每一个帝王都想做的事情。”
这是最诚实的回答,没有带上半分私人感情,与君玉歆为敌,实在不算明智之举,而当君玉歆决意放弃守护的时候,离诀国便可以肆无忌惮,如今的羲和国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离诀国的进攻呢?君家江家皆去,宫中一片混乱,大臣们还被关在宫中,朝政停滞,整个羲和国都处于瘫痪和混乱之中,这个时候,羲和国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离诀国的进攻。
君玉歆望着顾舒玄,莫名一笑:“你在拿整个羲和国作赌,逼我重新回到现实吗?”
“我认识的君玉歆可以输,但输了也绝不会就此罢休,哪怕她的敌人是一个死人。”顾舒玄定定地看着君玉歆,“就算是君隐,他也只是想让古长月死掉为君家报仇而已,从未想过要将羲和国彻底覆灭不复存在,你的父亲君发财也是因为拼死守护这个国家才牺牲的,君家一门忠烈都是为了羲和国,君玉歆,你要让羲和国毁灭在你手上吗?”
“我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从你背负君这个姓氏开始,不论你曾经对羲和国的百姓有多深的恨意,因为他们污蔑君家,诋毁君家,否定君家,但我认识的君玉歆,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眼看着羲和国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始终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君玉歆,心系天下,悲悯苍生,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东西。”
“顾舒玄,你不该用这么高尚的道德借口来绑架我的。”君玉歆苦笑一声。
“你是君玉歆啊,你生来,便该君玉歆天下!这就是我,是君家,都给不了你的东西,只有你自己能争取能得到的东西。”
君玉歆细细看着顾舒玄的眉眼,他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他的长眉终于彻底压住了桃花眼中的多情,变得威仪无方,桃花色的薄唇里也抿进了身为帝王该有的冷血和薄情,他渐渐的,越来越像一个帝王,所以连他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极强的压迫性和侵略性,让人无法反驳。
她伸出手摩挲着顾舒玄的脸,说道:“你变了。”
“这里没变。”顾舒玄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强而有力的跳动着,“这里从来都没有变过,只要你相信我,对你我永远都只是顾舒玄。”
“我爱你,君玉歆。” △≧miào.*(.*)gé△≧,
君玉歆眼中温热,蕴出了泪光,哪怕早就知道他爱着自己,可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君玉歆的心头仍是一颤,那份悸动是能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可以覆盖所有的悲伤和绝望。
守在门口的云之遥一直背对着大门,但里面的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当他听到顾舒玄最后说的那句话时,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状若无事地站在这处,他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若飞絮,感觉有什么东西彻底从他身体里,生命里流走了,干干净净,一点不剩,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靠近君玉歆的心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除了顾舒玄还有谁能让君玉歆走出眼前的绝望呢?他眼看着君玉歆在身边,却给不了任何温暖,哪怕他的笑容永远都是如初阳一般,君玉歆若视而不见,再耀眼的初阳也比不得月光动人。
“云公子。”灵姬自雪地里走来,与他对望。
“灵姬,我知道爱上一个不可能之人的痛苦,我劝你早些放开,不要落得如我一般的下场。”云之遥微笑,嘴角弧度刚刚好,承住了飘落的雪花,在他嘴角化开,入口便是苦咸。
“那云公子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既然能劝得别人,为什么自己放不开。灵姬没有明白,看得明白与放得开,从来都不是一回来事,理智从来追不上感情的脚步。
“我下山之时,天机老人为我算过星象,说我此番下山命中有一大劫,我一直不懂,今日方才明白,玉歆便是我最大的劫,既然是劫,便避不得,逃不开,且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