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表面上虽同意点头,内心却是暗暗知道,安妃也是巴不得自己快点被废的,如今表面上的和睦恭敬,都不过是因为自己抓着她的不堪之事。
两个人闲话了一段时间后,安妃示意夕颜秉退下人,夕颜知她有事相说,便照做了。
待宫人散去,安妃扑通跪下,头磕于地做匍匐状,连连说道“臣妾有罪,娘娘当日提点之事,确是臣妾之过,但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臣妾请求娘娘高抬贵手,放过臣妾。”
夕颜眉毛微微一扬,淡淡说道,“本宫不知安妃所说何事,受不起安妃如此大礼,”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上的串珠。
安妃见夕颜这么说,更加惊慌,只当她不肯放过自己,便连忙说道“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臣妾这有晴雪宫之事禀奏娘娘”,一边说,一边讲袖内的卷轴拿出。
夕颜接过卷轴,原来里面尽是腊八宫宴内的寝食安排布置,夕颜一边看,安妃一边说道,“这是臣妾近段时间收集到晴雪宫意图在腊八宫宴下毒的证据,臣妾自知兹事体大,不敢擅自做主,故还请娘娘明察。”
好一句不敢擅自做主,夕颜心想,安妃此举,既将晴雪宫和盘托出,又不费吹灰之力地向夕颜表了衷心诚意,卖了夕颜一个人情。
夕颜点点头,满意地说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语气温和动听,还一边说一边扶起了安妃,做姐妹亲热状。
安妃见夕颜满意,自然喜上眉梢,内心轻松不少,知道自己把夕颜稳住了,自己的秘密便也能安全一段时间。
第二天,夕颜还没起身,便被云珠轻轻唤醒,语气温和急促,“娘娘,出事了,请醒醒。”
睡觉也不踏实,夕颜心中默念,微微睁开眼镜,半晌,问道,“何事如此紧急?”
云珠见夕颜已醒,一边吩咐宫女准备洗漱之水,一边说道,“淑贵妃凌晨病重,不治身亡了。”
夕颜大惊,虽说知道淑贵妃时日无多,但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想起她最后一面时对皇上的情真意切,以及跟自己诉述的大秘密,夕颜都知道,她这一去,会在宫内引发重***澜。
遂连忙起身,在云珠帮助下匆匆洗漱完毕,也不讲究再带什么精致的珠宝了,一袭白衣,便想赶往兰芷宫,被云珠拦下。
“娘娘现在去不得,”云珠见夕颜着急乱了分寸,便说“娘娘惹怒太后皇上,被下令禁足,现在贸然前往,却会落人口实。”
云珠一想,确实在理,虽说自己只是演戏,但是禁足令以下,如今就是多担心也不能贸然前往,坏了计划。便只能吩咐云珠,说道,“那你就前往兰芷宫,替本宫表达哀思吧。”
云珠领命退下。
晚上,夕颜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只留下前额鬓角,耳际散散垂落下几根,黑发白衣,围着面纱,简单素朴,完全没有往日的威严与庄重,想着要乔装去兰芷宫吊唁。
虽说早上已经派遣过云珠前往寄托哀思,自己也赏赐了一些珠宝银票让人秘密送完淑贵妃的家人,以表同情。但是没有亲自前往吊唁,夕颜内心终究不安,毕竟,她是误食了自己宫内的蟹黄饼才鲜花凋零,芳娘早逝的。
夕颜对于淑贵妃,总有一份不安。
乔装打扮完毕,夕颜在云珠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兰芝宫。
只见兰芷宫内一片雾霾,焚香幕布到处呈现,大厅内是一具上好的檀香木棺,淑贵妃的遗体就躺于其中。
由于夜深,兰芷宫内除了一个负责念经的小僧人外再无他人,那念经的僧人却也沉沉睡去,一时间,大殿静默无声,阴气重重。
看着满殿的经布挽联,夕颜有些不寒而栗了。
却在这时,夕颜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夕颜连忙跑到殿内的柱子后躲了起来,欲看是何人。
那人踏入大殿,便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声音亲切熟悉。
夕颜一听来者是云洛埙,便不再躲藏,遂从柱子后大方出现,摘掉面纱,看着云洛埙。
云洛埙淡淡地说道,“朕舍不得,朕来看看”,言语中有着无限的感伤。
夕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这个看似后宫佳丽成群的男人可曾真的对淑贵妃动过真心,但此时,他语气内的寂寞无奈,却又是那么分明,她忽然想起,淑贵妃说的那句话,“皇上的心里有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