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色渐暗,透过千里镜,他还是看得真切。
吓!好大一群鹿,皆是栗皮白斑的短角花鹿,乱蹄飞扬而来。
却听得一声呼哨,那边冒出一群暗桩,挥枪阻挡,鹿群又转向右首,同样站起一群暗桩,吆喝撵回。
这时,顺着鹿群的来路,一阵马蹄疾促,一骠打着火把的人马于丛林中涌现。
为首一人,手执黄弓,头戴红色莲花状僧冠,披红色袈裟,露出半个赤膊,那张庄严肃穆的脸在闪烁的火把下明暗不定,显得诡异莫名,不是格波巴是谁?
更不堪的是,他的身前竟坐着一个半裸的娇小女子,跟他共骑。
明日眼眸一缩,好个妖僧,身为出家人,不守杀戒和色戒,还有脸称什么国师?
他心有所动,又在堪称百宝囊的腰囊中掏出一个物件,正是教尊小姨的木面书生面具,戴在脸上,心道:“小姨,这是你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现身了,就让这个妖僧为你陪葬吧……”
明日心细如发,再将皮帽翻戴,这才擎起大弓,搭上一箭,伺机而动。
这些天来,他得空便练习拉弓,结合日月诀的运气诀窍,已勉强能拉满弦,但在一定时间内,也仅仅能开弓一次而已,结合他只能射出一次的神来之箭,倒是相得益彰。
此时格波巴一行已追着鹿群到了近处,众多追随者几乎都是红衣喇嘛,多执刀箭,皆非善类。
其中惟有一人,顶鹿角,披鹿皮,手握一木筒,不知是干什么的。
几条猎犬欢跑在最前,模样迥异中原之犬:长嘴大尾,细身瘦腿,甚是敏捷。
鹿群见四面皆是人和犬,慌不择路地打着转,左奔右突,却如何突出重围。
那格波巴哈哈狂笑,盯着被围住的猎物,很快挑中一个猎物,催马上前,弯弓欲射。
与此同时,树上的明日,也已箭在弦上,慢慢地开弓……
似乎真是天意,这个距离,已进入他的有效射程,火把照耀下的格波巴,成了最好的靶子。
而且天色将黑,夏军的暗桩都到了明处,他射杀这厮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遁走……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一声尖啸,自鹿群中居然跳出几条班驳人影,手握短刀,呈扇状扑向格波巴,他身前的女子顿时尖叫起来。
事起突然,待周围的夏军发觉不对,已然迟了,弓手自不敢发箭,以免误伤国师,枪手欲抢上前,却反被鹿群挡住。
只有追随格波巴的那些红衣喇嘛中,狂呼着冲出几人,手舞藏刀,上前救驾。
明日见有人抢了自己先机,那口气顿时一松,慢慢收弦,有人为自己代劳,杀了这厮最好,自己也不用暴露了,先观望再说。
那格波巴自非等闲之辈,眼见陷入包围,引弦一发,当头射下最近的一个刺客,然后挥弓一挡,架住另一把砍来的短刀。
不曾想,胯下坐骑却惨嘶一声,已中刀倒下,格波巴和女子跟着扑倒马前。
其余刺客的几把刀同时砍向落地的格波巴,那刀尖上闪着彩芒,分明喂了剧毒。
好个妖僧,竟以女子为盾牌,挡在了身上。
那可怜的女子一声惨呼,同时被几把刀砍中,自无活理。
不曾想,刺客戳倒格波巴坐骑固然有利于刺杀,却也把自己暴露在夏军弓手的面前。
那些弓手皆是久经沙场的战士,惯会捕捉战机,毫不迟疑,齐齐发箭……
刺客们皆全神贯注于目标,压根不考虑自己的生死,只想把刀戳到格波巴身上,便大功毕成。
只听“嗖嗖嗖”,数名刺客被射成了大刺猬,功亏一篑。
只有两名刺客皆身手奇捷,就地一滚,避过乱箭,继续扑向格波巴。
然而,就在决定生死的几息之间,那几个红衣喇嘛已抢到近前,护住了格波巴,将刺客反包围起来。
形势转换之快,也只有高处的明日看得最清楚,暗道一声可惜,只盼那剩下的两名刺客再制造些混乱,让自己获得最佳的出手机会。
他左手握住弓臂,右手轻夹箭羽,大拇指扣住弓弦,再次慢慢开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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