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陈寿河脸上挂满笑容,似乎忘却了还在服刑的叛逆之子陈永旺,大概是女儿陈爱琳找了一个好婆家的缘故吧。只有爱琳的后娘谭妈,那笑的眼睑中透露出一种思儿的悲戚,但这种悲戚犹如几滴凉水滴进沸腾的开水中,丝毫降低不了陈家喜气洋洋的气氛。陈家源源来客,宾朋满座,欢声笑语,与文革前儿子结婚时“喜事新办,只限两桌”的规定大相径庭。新郎、新娘各家再也没有什么“革命的痴巴”去监督了,完全可以尽各方的交往无限制的宴客了。
下午5点多,娶了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接着新娘子来到街道,经过供销社商店时,李佳晶躲在窗户内偷看:如花似玉的陈爱琳夹在几个姐妹中间,平静、庄重、缓慢地迈着步子。陈爱琳扭过头,眼光搜寻着商店前观望的人群,没有发现李佳晶,但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秦小恒终于是我的了!
一个多月前,即大年初一那天,李佳晶当秦小恒说,爱琳是个好姑娘,可现在当陈爱琳真的成了秦小恒的新娘时,她的心理完全扭曲了,心情状态完全改变了,她心里已乱成一团麻,她再次咒骂着陈永旺,牙齿咬得咯咯响。她那颗憔悴的心,像被烈焰灼伤一样难受。苍天啊苍天!为何心上的人儿成为人家的新郎?为何有这刀割人心的不了情?为何海誓山盟两相爱却又悔恨终生离别愁?为什么?为什么?…… 她那悲恨的泪水簌簌下落,淌满衣襟。只有那不懂事的儿子小龙趴在窗台边,兴致勃勃地大叫着:
“妈妈,快来看哟,姑姑今天好漂亮!”
佳晶恼怒地一把拉下儿子,然后自己走到床前。她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瘫软的躺在床上,任凭眼泪滚落。一会儿,8年前与陈爱琳争吵的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眼前:
“哟,听话听音,看样子,秦老师送我回家,李姑娘有些不满呢。”陈爱琳带着怨气说。
“我有什么不满,老师关心学生,天经地义,只不过今天请你原谅,我找她有事,不能远送陈姑娘啦。”自己轻声细气,不紧不慢。
“李姑娘,说话别带刺,别以为多喝了几瓶墨水,就在我面前卖关子,我都听得出来。别说秦老师送我回家,就是他与我交朋友,你也管不着!”陈爱琳越说越激动了。
“哎哟!别说交朋友,就是……就是谈恋爱,我也管不着。”自己轻蔑地斜视着她,双手反剪,直直地立着,讥讽地说。
“谈恋爱又咋的啦,现在是自由恋爱,你谈得,别人就谈不得?”她泼辣地说。
“那就叫他与你谈呗,我做你们的介绍人!”自己也讥笑她。
陈爱琳恼羞成怒,蹦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别以为你是公社副书记的女儿就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县委书记、省委书记的女儿,我也不怕她。今天秦老师送我回家,是正经事儿,你,一个黄花闺女,半夜三更找一个男的干啥?你说,你说呀!”
陈爱琳咄咄逼人的话,使得自己不知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几下,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直急得掉出了眼泪。
佳晶的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一幕,心里充满难受、妒忌、憎恨,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是那么令人难以想象,那时这个识不了几个字的泼辣而蛮横的黄毛丫头现在竟戏剧般地成了自己心上人的新娘,……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脸面,还有什么意义?
新娘子到了秦家,结婚典礼仪式在热闹的气氛中进行着。主婚人是方伟,他与苏凤梅已于昨日就从县城赶来为秦小恒的婚事帮忙,学校里的青年教师彭振勇、蒋弯、李小芳、杨柳英和赵校长、何桐伟、左新华、左贵廷、文柏等老师都来参加婚礼。郑娟娟心里很难受,任凭李小芳、和活泼快嘴的杨柳英怎么样拉扯,硬是死活不肯来。
典礼仪式进入**,人们变着法儿逗弄着新娘新郎,二人已被逗得疲惫不堪。后来,要他们接吻,秦小恒有些难为情,爱琳也作扭捏状。在众人的呼叫和推搡下,秦小恒实在拗不过,就着大家的簇拥,给爱琳来了个飞吻,爱琳羞笑着,也就势重重地给了秦小恒一个亲吻,小恒的脸上立即印出了爱琳那红红的小嘴唇。众人一阵欢呼:
“还是新娘子洒脱!”
“新娘子又漂亮又大方!”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陈爱琳瞧着羞答答的新郎官,抿着小嘴笑着,心里像灌了糖一样甜蜜。
……
闹腾了半夜,众人终于兴奋而散,新郎新娘入得洞房。秦小恒坐在椅子上消累,陈爱琳却兴致勃勃,也没有任何拘束,娇滴滴地骑在秦小恒的双膝上,双手抱着他的两肩,痴情地等他的亲吻,好像要他弥补人们逗闹时的不足。两人吻累了,吻够了,她撒着娇说:
“恒娃子,人家都说我脾气辣,你喜欢不?”
“喜欢!”他又亲了她一口,将嘴凑在她的耳边说,“我喜欢你这洒脱劲儿,喜欢你这辣味……做菜没有辣,五味不调;生活中没有辣,也缺少滋味。”
“真的?你要……要永远啊!”她也亲了他一口。
“永远,我的宝贝!”
“你是我的——宝贝!”她仍然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尊敬的读者,这是一部回忆性的小说,内容大部分是真实的生活画面,是我的亲知、亲历。真诚地感谢您的光临,本书得到您的支持,是我的荣幸。
——本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