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腊月,凤落城街市上异常冷清,全然没有过年前的热闹气氛。
所有百姓都知道,有一大批兵马正驻扎在城外,随时可能攻城闯入,与傀儡皇帝手下那些士兵打杀交战,带来可怕的战乱与死亡。
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哪还有心思过年?
窦天斌看着一天比一天冷清的茶馆,失神呢喃:“爹,你说,这乱世还能过去吗?”
病愈不久的窦老板瞥了儿子一眼,闷道:“过不过得去,日子不都得过吗?你被抓走那段时间,我也以为日子没法过了,可现在不是好好的?能活着,你就知足吧。”
窦天斌撇撇嘴,不置可否。
大概是因为要忙于应付乱局,左靖楼对他这个从天牢逃走的犯人意外地没有任何缉捕举动,所以他才敢悄悄回家,并慢慢回归人们视线。
然而比起老爹的知足,窦天斌显然有些沮丧,失落,几乎每天都要站在茶馆门前,傻呆呆地看往来的百姓和车马。
他想,也许有一天,那个熟悉的人会突然出现。
就像那家伙一直以来的恶劣习惯,总是不声不响冒出来,然后淡淡叫他名字,也不管他高不高兴,一意孤行带他去喝茶品酒发呆。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看得几乎认识了所有从门前经过的百姓,却还是没有等来那个人。
“也许,他真的死了吧?”低头看看胸口挂着的黯淡命玉,窦天斌低垂眉眼小声嘟囔。
“斌儿?”窦老板看了儿子一眼,不由有些担心,“你哭什么?”
“啊?哦,风沙吹进眼睛里了。”
窦天斌抹了抹眼泪傻笑。
茶馆门口规矩敲门声打断了父子二人对话。窦天斌回头,讶然发现林慕染和夏班站在门口。
“天斌。”林慕染叫他一声,而后朝窦老板招了招手,“好久不见,窦伯,身体好些没有?”
窦老板笑呵呵寒暄几句,见林慕染似乎有话要说,知趣地离开前堂。
林慕染拖住窦天斌,压低声音道:“天斌,你赶紧收拾收拾,关了茶馆,带窦老板找个安全地方躲一躲。这边距离皇宫近,打起来可能要乱。”
窦天斌一脸恍惚:“打起来?谁跟谁打?”
“还能有谁?当然是王爷和我姐去打那个死龟公!”林慕染撇嘴,“我们的兵马都集结好了,这两天就要攻进来。”
窦天斌仍然一副魂不守舍模样,哼哼哈哈答应,却不见动作。林慕染看得着急,一跺脚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
“天斌!你想什么呢?赶紧的啊!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啊?哦……”扭头看看几乎没有人走动的街市,窦天斌回头看着林慕染,小声呢喃,“慕染,你们真打进来,万一看见卓然,你们记得别伤到他……看到他了,你记得告诉我,或者你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