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路程在疾驰马蹄和车轮辘辘之下,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到了。栖颌拿出通行令牌,那些城门守卫看见后纷纷让路,一路果然畅通无阻。
白凤隐和容定尘都是容萧夙悬赏缉拿的逆贼要犯,二人头像就挂在每个街口墙上,自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出现;栖颌的容貌与左靖楼很像,走在外面被认出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自然也不便露头。好在有沈珏在,从驾车到请大夫到安排吃住,都由他一个人利索搞定。
容定尘让沈珏请来曾经与长门司交好的医馆大夫,听说了长门司如今状况。而后,大夫为明御处理好一身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摇摇头退出房间。
“明将军的外伤好医,有三两个月就能彻底恢复。可是刚才我给他诊脉,发现他的脉相十分混乱,只怕心神上有些不正常。王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您和王妃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所以一定要看好明将军,别让他闹得动静太大。”
白凤隐不太理解大夫说的话,送走大夫后与容定尘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莫名。
什么叫心神上有些不正常?
难道明御疯了?傻了?痴呆了?
在明御醒来之前,答案都是未知的。
夜里,白凤隐根本睡不着,来到明御房间坐到榻边,轻轻抚过明御憔悴脸庞。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总让我操心。铁蛋,别看你现在虎背狼腰的,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懵懵懂懂又可爱的小家伙啊……”
回想二十年前的明御,白凤隐不自觉露出淡淡微笑。
比起那些恨她、诅咒她、背叛她的人,明御更像是她的亲人。不,他比亲人还要亲,是她跳下九幽塔那一刹,心底唯一的一丝留恋。
“睡不着吗?”不知何时,容定尘也走了进来,为她轻轻披上衣衫。
白凤隐看着明御,笑容微苦:“早说了,最不想连累他,结果还是……我听说明御已经娶妻,至今还没见过他妻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沈珏在外面打探一圈,百姓并不知道明将军出了事,都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在将军府里,又或者去了哪里戍守。我猜左靖楼应该是瞒着其他人扣押明将军的,那么明将军的家人大概不会有事,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明将军身在何处。”
容定尘的安慰合情合理,白凤隐试图安下心,却怎么也做不到。
明御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还不清楚。
“我有种不好预感。”白凤隐向后靠在容定尘怀里,轻轻叹息,“左靖楼最擅长使用蛊毒,如果明御有什么皮外伤之外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左靖楼的蛊毒作祟。”
“那不正好么?他下蛊,你解蛊。目前为止,他每一次阴谋都会被你无情碾压粉碎再加赤裸裸嘲笑。”
“话虽如此,可哪次我们不是受尽折磨苦痛,才从生死一线中侥幸逃离?”白凤隐回头,眉宇间满是担忧,“就算最后能够解除蛊毒,明御还是会被痛苦折磨,这份伤痕恐怕是一生都难忘记的。”
容定尘无话可说,将妻子抱得更紧,下颌抵在她肩头与脖子之间。
短暂安宁,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白凤隐想要安享这片刻的温馨,偏在这时,明御的手指抽动一下,遍布血丝的双眼猛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