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毕竟是未经过人事的女子,听她口无遮拦,脸色竟有些微红:“怎么还不改改你这胡说八道的臭毛病?从现在开始,你我,还有尘儿,都要既往不咎,再不提过去的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的吗?你到底爱不爱尘儿?”
“我……”白凤隐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说出,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容萧夙对她说过千万遍那个字,她一次都没有说过。
如今想来,也许她根本就不喜欢容萧夙,或者该说没有自己想象那般在意他,只不过他是那个在她寂寞之时恰巧出现的人而已。
至于对容定尘……
深吸口气,白凤隐极其难得地一脸庄重,目光坚定,仿佛朝拜一般严肃认真。
“是,我是真心的……我爱他。”
客房外,隔着一段距离侧耳细听的容定尘露出心满意足神情,还特地得意地朝沈珏使了个眼色。
沈珏一脸嫌弃,关门闪人。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去打扰相隔二十年才再度重逢的姐妹。白凤隐和蒹葭在房中聊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带着满面春风,推开门低声说笑着一起走出。
经年爱恨,痛苦与欢乐,遗憾与动容,都在这一夜悄然化解。
她们还是她们,哪怕一个已经失去青春韶华,一个曾被时光遗忘数年,到如今,终归又回到了原点。
世间任何事,都割不断情谊二字。
容定尘早在楼下等候,瞥了眼搀着彼此胳膊、年龄相差悬殊的姐妹二人,长叹口气:“以后我的靠山就成她的靠山了,她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再也不会有人替我出头。”
沈珏头也不抬,一大碗热粥吸溜吸溜灌进肚里。
抹抹嘴,沈珏随口道:“无所谓吧?反正主子是心甘情愿被夫人欺负的。”
“嗯,这倒也是。”容定尘完全不介意坦然承认。
蒹葭依旧是昨天那身装扮,只是看不见花红柳绿的双眼,给人感觉好像比以往多了一丝神采。
“尘儿,沈珏,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等下吃过饭我们就得上路,必须赶在雨季到来前到达天麓山。”
“下雨对上天麓山影响很大吗?”白凤隐不解。
“不下雨,摸索着勉强能进山寻找太一仙墓。若是拖到雨季开始没日没夜下雨,我们就只能在一片云山缭绕与大雨滂沱中转圈儿了。”
蒹葭言辞认真,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与白凤隐相握的手稍稍用力,似是想要传达自己的担忧。
白凤隐接收到她的严肃之意,也跟着正经起来。
“天麓山附近百姓都说,太一道人的魂魄每到下雨时就会出来,带走天麓山中一切生命。”蒹葭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真遇上鬼打墙,很可能我们这辈子就要断绝在天麓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