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上朝的前一晚,甚至是在走进朝堂的前一刻,她还怀抱着深入后宫步步谋算的想法。那毕竟是她隐忍二十年才得到的宝贵机会,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直到在朝堂上看见他,看他眉宇微锁站在人群中,她的心忽然一阵虚脱似的空荡。
这才明白,有些东西比复仇更加重要。
温热手掌贴在有些瘦削的脸颊上,容定尘看着她失神,眸光愈发柔和:“所以说,事实上你是准备了两个计划对吗?如果我没有出现,没有站出来和皇上争夺,你也一样会演一场楚楚可怜的苦情戏,把一盆又脏又臭的污水泼到皇上身上,然后等我救你。是这样吧?”
白凤隐回过身,却仍有些许恍惚:“最讨厌你明知故问。”
“这就对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这么了解你?”
油灯昏暗,万籁俱寂,温暖卧房内只有孤男寡女二人,一个懒懒躺着,一个坐在旁侧。这种气氛很容易催促某些感情的酝酿,又或者是一些冲动的产生。
已经是春末夏初,窗门紧闭的卧房有些闷热,白凤隐鼻尖沁出薄薄一层晶莹汗珠。
鬼使神差地,容定尘伸手,圆润指尖轻轻拭去鼻翼一侧的汗水。那之后他没有收回手指,而是流利一转,轻触到她眼角。
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流淌。
“我算是通过试探了么?”容定尘忽而轻笑。
白凤隐不情愿一点头:“算是吧。公开和皇帝对峙抢人,有胆子这么做的人不多,我再为难你有些说不过去,容易遭雷劈。”
“这理由我不接受。跳出来胡闹的人不是还有靖王吗?你得说一个我得天独厚的优势。”
“脸皮厚。”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别惹我做些扰人清静的事。”
白凤隐一瞪眼,蹭地从榻上弹起,二话不说,一脚就朝他脸上踹去。
容定尘要躲开易如反掌,就连脸上的揶揄笑意也不曾减弱半分:“害羞什么?众目睽睽下承认与我有婚约的是你,现在又想推托赖皮么?只要我还活着,想都别想。”
“那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懂吗?”
“不懂。”
白凤隐无力争辩,脊梁骨一软,像条蛇一样又倒回榻上,一条腿伸到容定尘膝盖上。
容定尘乐得享受这种表示亲昵的举动,枕着一只手臂靠在床榻栏杆上,眯起眼睛看向白凤隐:“什么时候成亲?”
“醒醒。”
“不用你忙活,所有东西事情我来准备,你只要把你自己准备好就行。”
“我还没答应你吧?”
容定尘眉梢一扬:“还需要你答应?家中大事,自有我做主。”
深吸口气,白凤隐再次指向门口:“滚滚滚滚滚!”
“不走。”容定尘不退反进,向后一仰倒在榻上,“今晚……我就睡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