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看着不请自来的客人,白凤隐冷得只剩下一脸冰霜,“左大人是来这里找死的,还是来这里找屎吃的?”
生气时,白凤隐言辞总会有些粗鲁、惊世骇俗,就连林慕染都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作为一个姑娘说出这种脏字实在不太合适。
左靖楼却没有在意,微微躬身,显出一副不同于以往的恭敬:“如我所说,今天有位贵客来琳琅阁,为的就是与白姑娘见上一面。还请白姑娘清空琳琅阁暂时关门,病退其他无关人士。今日所造成一切损失,京兆府将三倍赔偿。”
“这可真是怪了,一向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左大人怎么变得这么谦卑?”白凤隐抱肩冷笑,“我还真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大人有如此大的面子,不禁能把左大人当狗一样使唤,还能支使京兆府给我赔钱。”
一个不期而至的吻,一整夜乱与烦交错,再一场为驱散烦扰刻意而为的寻欢取乐……过多繁杂思绪在白凤隐脑海里争斗不惜,让她变得有些迟钝,否则她一定会在左靖楼说出那番话时立刻猜到所谓的贵客究竟是谁。
而正是这短暂的迟钝,让容定尘先一步看破迷雾,向她发出预警。
“白凤隐,还不快跪下?”
容定尘一声厉喝,而后单手撑在栏杆上纵身一跃,衣袂猎猎翻响,眨眼间落到琳琅阁前堂地面,动作优雅利落。
而他下一个动作是按住白凤隐的头,用力往下压去。
“跪下。”他以旁人难以听见的微小声音低道,“是皇上。”
一刹,白凤隐如五雷轰顶。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容萧夙再见的场面,甚至翻来覆去预想自己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做、怎么掩藏、怎么不动声色。
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得如此之早,且是他主动出现。以至于她仍然在恍惚着,怀疑着,直愣愣看向前方,越过左靖楼肩头望向门口缓步走来的庄重身影。
真的……是他吗?
“凤隐。”容定尘又低唤她一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双墨色凤眸随着前方身影走进变得越来越深邃,终于忍不住微微侧头朝身边看去,入眼的确实让他为止错愕的一幕……白凤隐失魂落魄站在那里,就像一根木头,而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一点血光从指缝中渗出,随着颤抖慢慢蔓延。
她在发抖。
是喜,是怒,是气,还是怨?
容定尘没时间理会她的颤抖因何而来,剑眉一沉,低下头薄唇紧抿,噗通单膝跪地。
“白凤隐膝盖有疾不能行跪礼,微臣愿代她向皇上致敬,望皇上网开一面,莫追究她不敬之罪。”
他的声音清亮有力,平淡从容,竟将白凤隐从混沌中唤醒。
白凤隐缓缓扭头,低头,目光落在他忍辱负重跪下的背影上,忽而喉咙一痛,又酸又涩……她记得他说过,因为特殊身份与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他面对容萧夙本来是不用下跪的。
心高气傲如他,这耻辱一跪,只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