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隐没有再动弹,由他拥着、抱着,由他坐到身侧,由他轻轻压着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口,由他把自己胸膛滚滚热度传到她四肢百骸。
默默闭上眼,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挣扎或是逃避。
哪怕只一刹也好,她真的想找一处无风无浪又能给她安宁的归宿,抛开一切烦扰休息片刻。
隔开风雨的昏暗书房内静谧无声,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漫长静止,就像一幅画卷,哪怕没有任何声音响动,依旧会让人赞叹那种宁静之美。
这样光景,竟让白凤隐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梦里是二十年前的江山盛世,繁华帝都。明媚春色里,一个高瘦女子款款走来,一袭纯黑色窄袖罗裙衬托出曼妙身姿,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看她的面容,看她的眼睛,看看究竟何等绝世美貌才衬得上这一道妙绝身影。
只可惜,无数人想要得看一眼的美貌被一副面具遮挡,那面具花纹繁复,透着诡异与死亡气息。
与蒹葭第一次相见,连她都被那种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魅力所吸引,十分冲动地想去掀掉那面具。
当然,她输了。
第一次输给一个女人。
“是我输了,你不该让我。”那年那天,蒹葭执剑抵在她心口,冷若冰霜的表情倒映在她眼中,微微带着不甘。
她满意笑笑,一双眼眸仿若秋水:“我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又不是要杀你。”
蒹葭皱了下眉,怪怪看着她,似是在思索,为什么眼前笑容明亮的少女明明可以杀了她却突然收手,反而被抓住破绽轻易反击。
“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你先说。”
“……你先说。”
“蒹葭。”
“凤隐。”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露出惊讶表情,同时发出一声轻笑。
那是她们的初遇,彼时她刚刚离开巫族,一身红衣手持长鞭,彼时蒹葭还不是鬼帝,一身黑裙却已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绝世杀手。
四年。
她们是莫逆之交以姐妹相称,仿效江湖规矩互赠瓦当誓言同生共死,天真热血与对外人所表现出的性子截然不同,就像是镜中影,就像是水中花,她们珍惜彼此,把对方当做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
爱着谁,讨厌谁,也只有两个人才一起时才会畅所欲言,为彼此祝福,慨叹,惋惜。
那时凤隐就知道,蒹葭深深爱着一个男人,尽管那男人并不爱她,她还是痴痴地远远守护,原为那人付出一切。
而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二十年前因她而死的先帝,正是她最好的姐妹、最重要的朋友唯一爱着的男人。
一切……
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