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会儿我就给滕总打电话。”
即使到了多年后的今天,我都坚信靳嘉玥并非真心地要帮我保胎,她的本意就是容不下我与孩子。只是碍于腾靖和既定的事实,在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反抗。她是医生,可她是骨科医生,和妇产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要把腾靖找来,不是要他评理,而是要他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或者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必定和靳嘉玥脱不了关系。
坐在前往医院的车上,我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腹部的变化,生怕稍不留神会造成真正的“流产”。时不时地也会瞥向后视镜,看一看靳嘉玥到底是什么面目。
那是第一次,我产生了与她争夺的念头,不问能不能争过她,她要害我与孩子的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我错了,不是我高估了自己,而是高估了腾靖。
腾靖到达医院时,我早已检查完毕,躺在病床上留院观察。检查的结果显示没什么大碍,可靳嘉玥没有走。我不想看见她那惺惺作态的面孔,便闭上眼假装睡觉。
他们都以为我是真的睡着了,连腾靖也不例外。
他先摸了摸我的脸颊,见我没什么反应,便问靳嘉玥,“你去找她了?”
“嗯,找她聊一聊。”靳嘉玥的声音很坦然,仿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腾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凭借着我对他的了解,我猜想他一定在竭力压制体内熊熊燃烧的内火,想到这,我便暗暗兴奋不已,盼着腾靖能好好地训斥靳嘉玥一番。
我有了一个“第三者”会有的心理,可我并没有发觉。
腾靖没有发飙,而是轻轻地问:“找她聊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我找她会让她把孩子拿掉?腾靖,我是那种女人没有度量的女人吗?”
“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小玥。”腾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的心却已随着那一声“小玥”沉了下去。“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要再让她拿掉,那有多伤身体,你是医生肯定清楚。”
“如果我不想让她留下孩子,我干嘛要大费周折送她到医院来?我甚至可以在她摔倒的时候,再推她一把。直接把孩子推没了不就行了?”靳嘉玥的语气已略显焦急和不耐烦。
“好,我错怪你了,你不是那样的人,抱歉。但是,你找她到底聊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聊过了吗?还有什么好聊的?”
听着腾靖一句句耐着性子、近乎低声下气的话语,我的心就像在滴血一样,疼痛感丝毫不亚于以为孩子保不住的时候。他对我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何曾像这般千依百顺?
是因为他得罪不起这个背景强大的女人吗?还是正如靳嘉玥所说,她选择腾靖的原因之一,是她拿得下这个男人?
“不管我找她多少次,都是为了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我的婚姻不是你我两个人的事。我可以容下你在外面的莺莺燕燕。甚至可以容下你和别人的孩子,但是我的父母呢?且不论我的父母,你的父母那一关你打算怎么过?除非你不和我结婚,否则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也注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紧闭的双眸内凶猛地鼓动,就像科教片里火山即将喷发前,地低下的熔浆是多么地激昂沸腾。可我不敢发出一丝的动静,甚至连呼吸都格外小心,好怕稍微喘气大了一些,努力压制的东西会趁机泄出。
和我一样屏息凝神的,还有靳嘉玥。在她把话说破了之后,我相信她和我一样迫切地希望听到腾靖的回应,虽然,或许她比我更清楚腾靖会做出什么选择。
漫长的等待中,医生进来了,听得她问:“病人打算留院多观察几天。还是一会儿身体舒服了就离开?”
说话的是腾靖,“暂且先留院观察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没问题了我们就出院。”
“那行,去个人办手续吧。”接替这句话的是医生离去的脚步声。
紧接着靳嘉玥说话了,“手续我去办,办完了我就直接去医院。走之前。我再唠叨几句。虽然就你和这小姑娘之间而言,我是第三者,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状况,你和她在一起是真有感情,还是和大多数一样,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副田地,孩子有了就生下来,只是别彻底辜负了人家。除了那些房子、土地之外,一个孩子一百万的抚养费,生下来就给了,以后就别再有什么瓜葛。话我搁这儿了,你好好想想,免得事情捅破的那天,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