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黑水又涌来，想要将我重新淹没。

这时候，有一个声音从渺渺的远方响起来。

“天天。”

“谁、谁在叫我？好熟悉的声音……是米婆吗？”我依稀辨别出了这个声音。

“是婆婆我。你要赶紧离开这里，这些黑水所在的地方，是无数恶鬼怨气凝结，这个地方不是你现在应该来的。赶紧离开。”米婆声音断断续续。

“婆婆，我……我离不开。”我双手在黑水水面扑腾，将几股试图吞没我的黑水击溃。

“你是鬼师，又修了《鬼抬轿》法，贯穿过阴阳，身上有阴气、阳火，这些怨气是困不住你。但是你要心思宁静，用怨气磨砺自己的心智，保守元一，能操纵阴世鬼钱对抗这黑水，就可以得脱……”米婆声音幽幽，在黑水之上飘飘渺渺，渐渐消失。

一股怨气蒸腾的黑水，再次将我扑进了潮水里。

我脑子里回响米婆的话，心里面不甘心就这样沉沦下去。

我要奋起，如果被怨气控制，我会彻底迷失。

迷失之后，无数的怨气鬼物会占据我的身体，而我自己想要夺回真身，简直不可能了。

即便有人将我捞起，想要从无尽鬼物，无穷的怨气河流里将我魂魄引导过来，都是异常困难。

“心思宁静……操纵阴世鬼钱……”

脑海里面回想《鬼书》种种，奔腾的心境渐渐如潮水平息，我索性不压制体内的阴世鬼钱，任凭它们浮现在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阴世鬼钱继续吞噬怨气，它们浮现在我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上，漆黑的纹路仿佛一只只蝌蚪在游动。

连接着外面的一缕缕黑气。

随着黑气不断吸纳，我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眼睛、鼻孔、耳朵里都有化为黑雾的妖鬼氤氲、萦绕。

这时候，我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阴世鬼钱中。

脑海里又出现了昔日钟馗鬼师铸造阴世鬼钱的情景……无边的阴雷轰鸣。

万鬼哭嚎，血雨横洒长空，妖魔、神鬼来祝贺……“阴世鬼钱的本质就是吞噬业力、吸纳业力，但是业力根本很难消减……业力重量如山，即便是神佛沾染业力也会堕入无边苦海……想要控制阴世鬼钱……不对，不是控制。人能控制业力吗？控制不了，但是如果换一种思考方式。为什么历代鬼师能够操纵阴世鬼钱而不被业力消减……”

我隐约间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业力、愿力、轮回乃至命运……这些冥冥中存在的神秘力量。

掌控宙宇流转，掌控天地平衡，让一切都循环不息，即便是成佛成祖，也绝对是掌控不了，只能说是很巧妙的运用。

不然为什么神话传说中，有许多遭遇到果报、业力的神佛堕入凡间？

在修道界也有这样的说法，想要成仙者，是竭力避开一切因果、业力缠绕。

不然就会道法不纯，道心不稳，有陨落、消减的危险。

我脑海里面有电光闪烁，一些阴晦的地方，从前只有一个模糊想法的东西清晰了起来。

心念一动，一枚阴世鬼钱被我牵引着缓缓脱离了身躯。

当然，这种脱离不是完全被我摒弃出去，依旧有一丝丝、一缕缕的本命精魂缠绕在上面。

就像是放风筝，风筝还在外面飘荡，但风筝线还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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