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不认识此人,看了武直一眼后没等到答案这才问道,“你是?”
老黄回道,“老奴乃首任秘卫,奉先帝之命保护萧墨迟萧少爷,还望皇上切莫违背先帝的意愿。”
秘卫原就是件隐秘的事儿,庆军也不甚注意,可他们一听老黄这话还是起了骚动。先帝竟然会命人保护浮屠宫的少宫主?这可真是莫名其妙。
皇上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眼前这个人就是秘卫?秘卫由爷爷所创立,专职护佑帝皇的安全,可等到他登上皇位之时,先帝却还没来得及交代秘卫一事便已经闭了眼。他坐上皇位也有些日子了,总以为这秘卫兴许就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可谁承想先帝他却……原来父皇一直就知道萧墨迟的存在。难道父皇到最后所属意的继承者就是萧墨迟?他不甘心,从小他就鲜少能得到父皇的关注,而现在,到手的皇位若是要拱手让给他人,他更不甘心、不情愿。
皇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吩咐庆军道,“乱臣贼子想要颠覆我大庆江山,杀——无——赦——”
古镜川倒提一口气,掌上运力。他原先想用迟健的人头换得萧墨迟的一条性命看来是想得过于简单了。眼前的这一幕他也不是没想到过,可他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便会与皇上、武直成为敌人。
武直此时亲自搭弓射箭,所瞄准的对象自然是让皇上寝食难安的萧墨迟。
古镜川低声说道,“禾之晗,你还能撑多久?”
禾之晗回道,“一个时辰。”
古镜川点点头,“你现在先静坐片刻,我与老黄杀出一条血路后你带着少爷离开这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迟健不必再管。我的武功你还不清楚吗?”
禾之晗沉默不语。
古镜川又说道,“若想找我报仇,随时奉陪。可你得活下来才能为迟健报仇。”
禾之晗闭上了双眼,调整内息,自行疗伤。古镜川说得对,想报仇也得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更何况少爷是大当家的命根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带着少爷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墨迟!”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闯进了庆军的包围圈,是宛央。她也管不着漫天的箭雨,直愣愣地往萧墨迟身边冲。
京城守备军着实厉害,个个儿箭法刁钻,逼得古镜川与老黄只得困守原地。武直见眼下正是好时机,搭弓射箭瞄准了萧墨迟。
萧墨迟此时无暇顾及其他,紧紧地抱着只余下半口气的迟健,双目无神,口中却不住地念叨着,“迟老头儿你可不能死,不能死……”
宛央径直往萧墨迟的身边冲,好在大部分的箭支都已经被古镜川与老黄挡掉了,所以宛央也未曾受伤。可古镜川与老黄被京城守备军的箭困住了,于是武直那一支劲道十足的箭便直指萧墨迟。宛央看得分明,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皇兄,便义无反顾地抱住了萧墨迟,把萧墨迟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凑在萧墨迟的耳边低语道,“萧墨迟,来生再见。”
她等待着一箭穿心的滋味,可谁曾想,半晌过后仍未有动静。她迟疑着转过身,这才发现阿蘅替她拦下了这一箭。
宛央松开萧墨迟,慌张地扶起阿蘅,哭着说道,“我欠你这么多。”
箭支已经深深地没入了阿蘅的胸膛,“你知道是我?”
宛央泣不成声。
阿蘅有气无力地说道,“代我好好照顾萧墨迟哥哥。”
宛央紧紧地攥住了阿蘅的手。
皇上本以为一箭能要了萧墨迟的性命,可谁想到却冒出来个不起眼的人替他挡了这一箭。皇上怒从心生,“武直,拿箭来!”
武直乖乖地将弓箭奉上。
皇上还是皇三子的时候,也曾习武良久,此时搭弓射箭也十分娴熟。皇上瞄准了萧墨迟,心里的恨意几乎灼伤了自己。弓弦已经绷得紧紧的了,箭支即将离弦。
萧墨迟,顾则懿,我的好弟弟,你就去九泉之下与你的父皇母后团聚吧!
可是,箭却没有笔直地飞出去,反倒是皇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武直慌了手脚,京城守备军们见状也一个个都吓了一大跳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事不宜迟,古镜川与老黄对视了一眼,“走!”
古镜川原想把迟健丢下,可萧墨迟却一直抱着迟健不撒手,大有一副迟健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的架势。时间耽搁不得,古镜川只得咬咬牙带上了濒死的迟健。
宛央早注意到了庆军的骚动,心里记挂着皇兄,却被古镜川勒令即刻离开。她毫无法子,只得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准备将阿蘅也一道拖走。
古镜川的眉头皱得打结,本就是逃命,可现在这累赘一个胜似一个,哪里能逃得了呢?
单大夫这时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一见阿蘅中了一箭,脸色变得煞白,不由分说地从宛央手里夺过了阿蘅,“我会带她走。”
宛央并不坚持,一松手,单大夫便打横抱着阿蘅离开了。而宛央有预感,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