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央深呼吸一口气,“让萧墨迟去那绝壁下一趟。”
迟健瞪大了眼睛,“他让你来求我的?”
宛央忙不迭地摇头,“是我自己的意思,我看他太痛苦了,那人是死是活,你让他死了心也就罢了。”
迟健听到这番话从阿蘅的口中说出来,忽然问道,“这一趟出去,你究竟遇见了什么事?”
宛央心里一紧,只以为自己露了馅儿。
迟健却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怎么这样……这样……”迟健突然又词穷了,什么也说不上来了,但是却朝着宛央笑笑,“既是你的意思,便带着他去一回吧,让禾之晗也一道跟着去。”
宛央的心还是砰砰乱跳着,也不敢再说话,一个劲儿地往门外缩着。
迟健招呼长老们继续议事,一转头却又对着宛央说道,“那是他的妹妹,他们原就没可能,你也帮着劝一劝。”
宛央惊讶地大叫道,“妹妹?谁是谁的妹妹?”
迟健狐疑地看了宛央一眼,“这事儿你也忘了?”
宛央不敢再说话,一扭头出了书房门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萧墨迟的屋子里。她一把揪住了萧墨迟的衣领问道,“妹妹,为什么会是你妹妹?”她新近才长好的骨骼并不能使劲,她这一揪,骨骼咔咔作响,疼得很。
萧墨迟正犯着愁,被宛央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妹妹?”
宛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为什么她会是你妹妹?”
萧墨迟这下子却明白了,眼神黯了又黯,“我也不希望她会是我妹妹。”
“这世上,我不稀罕那所谓的皇四子身份,也不要那皇位,我就只想要她。可到头来,这份感情就是个错。”
宛央跌坐在地上,“妹妹……皇四子……”她突然笑了,“原来是妹妹,怪不得你当初没有去赴中秋之约。”
萧墨迟见宛央反应这样剧烈,小心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阿蘅,你没事儿吧?”
宛央心里堵得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就好像她的泪水早已干涸了一样,而她从今往后便是一条濒死的鱼。萧墨迟原是她的水,可往后,这水却有毒,所以,有也和没有一个样。
萧墨迟继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这事儿难道我也对你说过?”
宛央默不作声,几乎想告诉萧墨迟自己便是宛央,自己没有在那绝壁下丢了性命。可眼下,宛央却是觉得生不如死。她为什么跌进湖里之后会突然又害怕死亡了呢?若是她不挣扎着游到岸边,现在兴许仍躺在湖底,带着她对萧墨迟的最后一丝眷恋和来生的希望,从此长眠不醒。
若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萧墨迟自己挠挠头,“嗨……这阵子脑子乱糟糟的……记不清事儿,兴许哪天喝醉了和你说过中秋夜。”
“她等了一晚上,而我一直在旁边也悄悄地等到了天边发白。好多次都想装作不知道,从此带她离开,可站了一夜却还是下不了决心。如果那时候我带着她走了,你说现在会怎样?”
宛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墨迟,自己与他的缘分竟这样浅、这样浅,才以为日后总可以与他这样相伴左右,真相却还是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宛央哭不出来,只得皱着一张脸说道,“不知道。”她顿了顿又说,“他答应你出去了,但是禾之晗得跟着。”
萧墨迟一听欣喜万分,忙不迭地去置换衣裳。
宛央坐在前厅呆呆地等着,不一会儿的功夫萧墨迟便出来了,一身白衣素缟。
宛央看得愣住了,萧墨迟的眼眶却发了红,“当哥哥的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三人驾着马车去了绝壁之下,萧墨迟就像那一日捡拾宛央的碎发一样,把这绝壁底下翻了个底朝天,从日头在东边一直找到了日头西斜。
宛央看着他直不起来的腰,上前劝道,“回吧。”
萧墨迟捶着自己的腰,不理会阿蘅,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没有呢?”
宛央这时却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大婚那一夜,那时的他便也是这样趴在地上细细地找着自己的碎发吗?
宛央不忍心看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加之这山坳里冷得钻心刺骨。她指了指那绝壁,又指了指那湖,“兴许她跳下来后跌进那湖里去了。”
萧墨迟一听,仰着头看了看,又望了望那湖,二话没说便往那湖里冲。
宛央吓得惊住了。
禾之晗此时快步上前拽住了萧墨迟,可即使这样,萧墨迟的衣裳也已经湿哒哒地滴着水花了。
宛央回过神时,禾之晗仍旧死死地拽住了萧墨迟。萧墨迟软的、硬的都来了,禾之晗也是死不松手。
宛央上前说道,“就让她睡在这儿吧,你看这水多美。”
萧墨迟看看自己脚下的湖水,呢喃着说道,“宛央……宛央……”他不再坚持,“也好,这儿远离尘嚣,也没那些烦心事儿。”
“宛央,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萧墨迟望着那碧绿的湖水,恋恋不舍,“来生,可别再做我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