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川一路风雪兼程地赶到了月氏王城。月氏人这些年总是处处学着大庆,就连这庆历新年,月氏人也要跟在后头凑热闹。这不,月氏虽才换了位大王,但是月氏人却照旧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庆历春节,王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古镜川裹着一身风雪进了一家客栈。老板一抬头见是位庆人,忙笑嘻嘻地迎上前,“客官,住店?”
古镜川点点头。外头风雪交加,今儿个晚上也只能先住下了。
客栈老板忙催着伙计去安排住房,自己则与古镜川唠着闲话,“瞅着客官像是个商人呐!”客栈老板说的不过是句闲话,但凡是个庆人,他便觉着就是个商人,那可都是金主,得好生伺候着。
古镜川点点头,并不搭话。
客栈老板却觍着脸继续问道,“客官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古镜川随口说道,“无纸与金墨。”这当真论起来其实也算不得是句假话。
客栈老板却连连说道,“哎呀,真是巧了,巧了,前阵子来了个公子,也说自己做的是无纸与金墨的生意。”
古镜川一听这话便上了心,“此话当真?”
客栈老板点点头,“这还能有假,他这买家还是我给牵的线呢。”
古镜川一瞬间便想到萧墨迟的身上去了,忙问道,“那公子大概什么样貌?”
客栈老板此时却生出了疑心,一双眼睛只管在古镜川的身上扫来扫去。
古镜川见状,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了一些无纸与金墨搁在桌上,说道,“老板若是喜欢,不妨收下一些。”边往外推着东西,古镜川边恨恨地想道,这等他找着了萧墨迟,非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不可。这无纸与金墨,那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自己为着寻他,却得忍痛白送给人家。
客栈老板已经见过货真价实的无纸与金墨了,这会子一见,倒真是一模一样。他像是怕古镜川反悔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忙把那东西兜进了袖口里。
古镜川假装咳嗽了一声,引得了客栈老板的注意,“这无纸与金墨可是稀罕物,大庆也只此一家。”
客栈老板点点头,“可不是稀罕东西嘛,那些个王室的人都在想办法寻这东西呢!”
古镜川面带微笑,“那犬子从你这儿把那无纸与金墨卖给了谁?”
客栈老板狐疑地看着古镜川,“犬子?”
古镜川笑笑,面不改色,“先前那位公子便是不孝子。他与我闹了别扭离家出走了,这不,我一路找到了这儿还没见着他半个人影。”
客栈老板点点头后“哦”了一声,“我先前给他介绍的买家是……”客栈老板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毕竟就在前不久,那勒喇还是这王城里最趾高气昂的人,他的外甥阿道奇小王子竟意外地登上了王位;可第二天,却是变了天了,前太子阿尔阔竟然领着乌却大人回来了,且当仁不让地坐上了王位,朝中无人敢站出来反对。那勒喇说到底不过是个有钱的商人,左右不了朝中的风向,也只得缩头缩脑地呆在府里,不敢出门。好在新大王并未为难那勒喇,他这日子也渐渐地不再那么提着一颗心了。
客栈老板袖子里揣着的无纸与金墨让他很是亢奋,话也多了起来,竟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地说给古镜川听了一遍。古镜川耐着性子听完了,到最后才问道,“那我那忤逆子呢?”
客栈老板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为着什么而来月氏的,挠挠头,“跟着那勒喇离开了,之后便再没见过。”
古镜川谢过此人,自去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地上的落雪已经积下了厚厚一层了。古镜川踩着这没膝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客栈老板所说的大宅子去了。
古镜川笃笃笃地敲门,门只开了一道缝隙,有人凑上前来觑着眼睛看了半晌后便生硬地问道,“你找谁?”
古镜川生怕这人将门关上,边说这话边将自己的脚塞进了门缝里,“我来找你家主子。”
这人转过身不知对着谁嘀咕了几句月氏语后便回头冲着古镜川嚷道,“不见。”说完便要关上大门。
可古镜川脚上一使劲,这门竟纹丝不动。那人推了半晌直推得气喘吁吁,门也还是未曾关得上。
古镜川笑笑,“来者便是客,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说完,古镜川使出三成内力一推,那看门人便跌倒在了地上。古镜川掸了掸衣裳上的雪花,磊磊落落地走进了院子。
这看门人紧张地看着古镜川,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便聚拢了一群人,全都虎视眈眈地围住了古镜川。
古镜川看了一圈儿,对着一名衣着、装饰都十分考究的人问道,“你便是那勒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