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的稳操胜券。在他这一生中,眼前这样的战况并算不得最坏,所以他很是胸有成竹,笃定自己定能拖住月氏大王,免得他察觉到自己这帮人此行的真正目的。
月氏大王与乌阔台面面相觑,脸色煞白。乌却一走了之后,这月氏王宫里虽说勇猛的士兵的确不在少数,但是却少了一名难得的将才。而这乌阔台自始至终也只能算得上是个文人,并不通战术,所以此时也只得缩头缩脑地躲在这御风轩里,胆战心惊地祈求平安。
宛央当然早已明白这外头发生了什么。可她却好似并不十分激动。傅容来救她,虽说也一样是冒着生命危险,但是她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当日在御风轩中见到萧墨迟时那样激动不已。她这时挂心的全不是傅容的安危,更不是自己究竟是否能被傅容平安救走,她所牵挂的只有仍在地牢中的萧墨迟。这几日他一定是受苦了,也不知他能否熬得住。
三当家的指挥又一拨人冲了上前,御风轩被围困得水泄不通。月氏王宫中的禁卫军此时也已经退无可退。
乌阔台见大势不妙,凑在月氏大王的耳边说道,“大王,庆人有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趁早逃吧。”
月氏大王也正有此意。他纠集了一队精兵,照旧将宛央的眼睛蒙住了,一马当先地从御风轩中的地道给逃走了。
月氏大王走在黑洞洞的隧道里时仍心有余悸地对乌阔台说道,“好在我月氏的先人修建这王宫的时候存了心眼,否则此刻真是插翅也难飞。”
乌阔台也很是后怕,“哎,这在宫殿之下修地道还不是向那些庆人学的嘛,没想到向他们学的本事最后却用在了他们的头上。”
月氏大王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只要大庆的公主仍在自己手中,他便不怕那帮子庆人胡来。
在御风轩门外的三当家的很快便发现了屋里头的不对劲。待他纵身一跃闯了进去之后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掐指算了算时间,这阵子只怕大祭司与少宫主还未走远。而这凭空消失的月氏大王与乌阔台不是藏在了这御风轩的某处便是已经悄悄地逃离了,他寻思着自己还是得寻着这几人,方可保证少宫主与大祭司平安地逃出月氏王城。
三当家的在这御风轩里转了一圈儿,东敲敲,西摸摸。易旻这会子也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守在屋外的月之士兵早已被冲散了,只剩下几个散兵游勇,在屋外徘徊着,时不时地大吼一声上前来砍上几刀。易旻此时当然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吩咐几人把守,自己则想上前襄助三当家的。
三当家的此时趴在地上,轻轻地敲击着地砖。
易旻明白三当家的这是在摸索这御风轩里可有暗道或密室,也不做声,屏息站在一边等着。
三当家的终于扣到了一块中空的地砖。他迅速地与易旻交换了一个眼神,尔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掌劈开了这块地砖。
易旻这时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追。”
那几名手下鱼贯进入了地道。易旻的声音紧追不舍,“不必当真伤害他们,只需将他们逼入绝境便可。”迟健的意思是借此挑拨大庆与月氏的关系,双方若是再无和解的可能,这浮屠宫倒是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手下们领命而去。
易旻此时定定地望着三当家的,“三当家的,你不一起走吗?”
三当家的面露迟疑的神色。
易旻这下子倒大吃一惊,这人原先在朝为官之时,最是雷厉风行、果敢决断,这会子倒怎么犹犹豫豫了起来?易旻自然也不敢追问。以前他还身在大庆之时,也就是个默默无名的京官儿,可眼前这位三当家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朝反出大庆后,却在此处见到了当年被奉为神话的人,真是世事难料。
易旻对着三当家的行了一礼,“那在下先行告退了。”说完,易旻便也进入了地道之中。
三当家的仍旧站在御风轩中。他与禾之晗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当日他因为国公案里新帝滥杀无辜,悲愤至极,原已存了必死的心,但是却因为迟健捡回了一条性命,自那之后,便义无反顾地跟随迟健,出生入死,想报答这重生之恩。早年他总是隐秘地躲在京中,帮着迟健训练那些流浪儿或是乞儿,再交以他们各式各样的鱼肠任务。那后来的某一天,迟健领回了一个目光如狼似虎的小孩子。迟健拍拍那小孩子的头,说,“他叫做禾之晗。往后,你便是他的师父。”
他不冷不热地回一句,“师父,教他什么?”
迟健笑着说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便教给他什么。”
那之后,他便不分昼夜地教禾之晗武功。好在禾之晗秉性极高,是块练武的好苗子,无需他多费神,武功便已经日益精进。练武之余,他也慢慢儿地将鱼肠生意交托给了禾之晗。到这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自己便随着迟健来到了关外创立了浮屠宫,意欲凭此颠覆大庆朝的统治。
“这个臭小子也真是越活越笨了。”三当家的自言自语道。他在心里头默想了一遍月氏王宫的地形图,飞身掠出了窗外,直冲着玲珑阵而去。在迟健的面前,自己说得振振有词,不必去管禾之晗。可临了,却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