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那勒喇再也按捺不住了。
萧墨迟的心里长吁一口气,他费了这半天的功夫总算是让这人松口了。
夜色正浓,择日不如撞日,那勒喇借着家里头有要紧事要见自己妹妹的名义将萧墨迟乔装打扮了一番带进月氏王宫中去了。
那勒喇在前头带着路,边走边嘱咐萧墨迟道,“这王宫里可到处都是士兵,你得长点儿心眼。现在我们先去见过我妹妹,回头我领你一道去玲珑阵。”
萧墨迟一叠声地答应了。
月氏的王宫比起大庆的紫禁城来,不输奢华,但是胜在异域风情。萧墨迟心里虽挂念着宛央,但是他苦于此时也闹不清楚宛央究竟身在何处,于是也只得耐下性子先跟着那勒喇去见他的妹妹,再伺机行事。
萧墨迟规规矩矩地跟着那勒喇进了他妹妹的寝殿。在月氏,男女间的礼数并没有那么严苛。所以即使是那勒喇想见到自己已经嫁进王宫的妹妹也并不是难事。
那勒喇的妹妹此时正睡得朦朦胧胧,被宫女突然唤起来,说是自己的哥哥寻来了,她吓了一跳,只以为父母家人出了意外,未穿戴整齐便急急忙忙地出来了。
那勒喇却笑着对妹妹说道,“哥哥我弄来了无纸与金墨,特意送进宫来给妹妹你开开眼。”
这王妃松了一口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道,“哥哥你也真是……”。可是有其兄,必有其妹,这位王妃也最是喜欢稀罕的东西,她也顾不上恼自己这心血来潮的哥哥,直忙着与哥哥凑在一起把玩这无纸与金墨,商议着将这好东西进献给大王。
萧墨迟站在一边,心里万分焦急,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就在此时,那勒喇突然问道,“妹妹,哥哥我听说大王这几日抓了一个重要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萧墨迟的心猛地揪紧了,耳朵竖得老高。
这王妃懒懒地答道,“大王的事情我哪里明白?更何况,大王将那人关在御风轩中,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庆的繁荣与昌盛是不争的事实,这周边的异域民族全都向往着那盛世的繁荣,月氏尤其是如此。所以,在月氏,一连好几任大王都力排众议,改掉了游牧民族四海为家的习惯,而是择地定居、修建都城,甚至极力在民间推广庆语,这也才使得萧墨迟可以与月氏人毫无障碍地交流。而就连这王宫中的宫殿名也都是依着庆人的习惯而取下的,这御风轩便是如此。
萧墨迟只怕自己紧张得忘掉了这个名字,默默地在心里一直念叨着“御风轩、御风轩、御风轩……”他上前一步,凑在那勒喇的耳边说道,“我能否出去方便一下?”
那勒喇此时与妹妹相谈甚欢,也未注意萧墨迟的神色,只不耐烦地挥挥手,萧墨迟忙退了出去。
才出了这宫殿,萧墨迟便开始放眼寻找那御风轩。好在月氏人连这宫殿的名字也一并都是用庆语所写,所以萧墨迟也都认得。他专挑那偏僻无人的小路去走,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御风轩”这三个字。
皇天不负苦心人。萧墨迟好容易寻着了这三个字,但是那楼下却是重兵把守,要想溜进去谈何容易。
萧墨迟仰天长叹,喃喃着小声说道,“要不我就硬闯进去?”
禾之晗的武功这阵子精进不少,出入大庆的紫禁城也是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这月氏王宫呢?他躲在暗处,凝神听着萧墨迟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个少爷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那楼下可是排着一队人高马大的月氏士兵,若是任由着他这样莽莽撞撞地闯进去,就算是不丢了性命,只怕也要缺胳膊少腿了。
禾之晗无奈地摇摇头,摊上这么个少爷也是真费神。
他撮唇长啸一声,御风轩楼下的月氏士兵全都被惊着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不敢松懈分毫。
萧墨迟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于是缩了缩头,将自己藏得更加严实了。
禾之晗看得分明,心里甚是欣慰,总算这个少爷还不是真的不知死活。他捻起一根树枝,指尖聚力,将它弹了出去。一名月氏士兵毫无征兆地倒了地。
月氏士兵这下乱成了一团。
禾之晗又故意地长啸了一声,从树梢中跃起,往御风轩的相反方向逃了去。那几名月氏士兵不住地嚷嚷着,一个接着一个往禾之晗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墨迟看得分明,那凭空冒出来的人果真身手不凡,只怕和钱篓子不相上下。御风轩楼下的一溜士兵已经全都追着那人去了,萧墨迟心里一寻思,觉得这人好似在暗中帮助自己引开了月氏士兵一样。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他一猫腰,果断地溜进了御风轩中。
御风轩里的陈设简单不失大气,萧墨迟无暇细看,扬声喊道,“宛央,你在哪儿?”
月氏大王一心想以宛央为筹码与大庆谈判,所以对宛央照顾得好生周到,只限制了她的自由,命人看牢了她,不允许她踏出御风轩半步。她此时正呆坐着,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应了一句,“萧墨迟?”
“是我。”
宛央再也说不出话来,一颗圆滚滚的泪珠无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