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察觉到了宛央神色有变,自己也悄悄地退后了一步。
宛央看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转头对着傅容说道,“这儿也真是热闹。”
傅容笑笑,“这里便是萧墨迟所说的城东集市。”话才出口,傅容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能在宛央的面前说起萧墨迟呢?
宛央的脸色果真暗淡了下去,冲着傅容说道,“我自己在这儿转转,你先回去吧。”
傅容点点头,“行,那你也早些回去。”
宛央不再多说什么,径自朝着人群深处走去。傅容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宛央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关小城里的集市看在宛央的眼里自然是热闹非凡,哪哪儿都新鲜。可这新鲜劲儿虽足,宛央的心里却仍旧不敞亮。她哪里料得到自己逃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后仍会遇到萧墨迟呢?看来他也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劫数,无法逃脱。
宛央兴致缺缺地左看看右看看,沿途有不少小摊贩上前来兜售东西。宛央看过便依旧放下了,始终提不起兴趣。这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若是搁在以往,她能足足把玩个十天八天。
就在这时,一名热情的香料商人上来兜售自己的香料。他操着一口生硬的庆语,“姑娘,我的香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宛央对香料无甚兴趣,推不过这人的盛情,于是捻起一些放在鼻端嗅一嗅,突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无力,竟瘫倒在了香料商人的怀中。
周围依旧人声鼎沸、嘈杂无比,谁都没能注意到这一变故。
那人高马大的香料商人架着宛央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傅容独自返回了大营。预备出去巡逻的岑迦恰好与他撞了个迎面,开心地说道,“将军,今儿个晚上,兄弟们摆酒招待你。”
傅容这几日一听见“酒”字便觉得脑仁疼,直欲推辞。
岑迦却是说一不二,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一边喊道,“说定了啊,城里醉香楼见。”
傅容哪里来得及说个“不”字。时辰一到,也只得又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出去了。醉香楼,醉香楼……醉一场,梦一场,可这梦里,却并无花香。
萧墨迟直忙得腰也直不起来才回到了大营。一进大营之门,锦绣焦急地上前问道,“你可见着公主了?”
萧墨迟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找脑袋,茫然地摇摇头。
锦绣又问道,“那你可见着傅公子了?”
萧墨迟回来的路上倒是见过傅容,于是回道,“他在醉香楼喝酒。”
“公主可在?”
萧墨迟摇摇头,脑子忽地一下好像灵光了许多,“公主还未曾回来吗?”
锦绣点点头。
公主自早晨出去后便没了踪影,傅公子也始终不见人影。她在这大营里也找不上管事儿的人,只得一个人干着急。她虽不待见萧墨迟,可此时却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指望他能帮着找着公主。
萧墨迟风一样地冲进了醉香楼,“傅容,宛央呢?”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礼数,竟直呼宛央的名讳。
岑迦已经喝得大了,冲着萧墨迟骂骂咧咧,“你算是哪根葱?怎么能直呼将军夫人的名讳?”
萧墨迟对他不理不睬,冲着傅容瞪着眼睛,“宛央呢?”
萧墨迟几时有过这样凶恶的表情,傅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他此时定睛一看萧墨迟的眼神,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酒席大家都还未尽兴,但是所有的人全都被傅容遣了出去寻找宛央。萧墨迟自然也是马不停蹄地翻遍了尧曲城的街街巷巷。可别说宛央了,就连宛央的一根头发丝也没能瞧见。
傅容满头大汗地吩咐众人继续寻找。闻讯赶来的傅柏年却下令让众人先行回军营去。
众人立在傅容与傅柏年的中间,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傅容先让了步,不忍心让这帮弟兄们为难,“你们先回军营吧,别耽误了正事才是。”
众人这才黑着眼圈回了军营。
傅柏年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道,“你已是驸马,再无军权,公然命令将士们寻找公主,可是嫌命太长久了?”
傅容了然于心地笑笑,“找着了,命也不长久;找不着,命还是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