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嘟囔着嘴,心里觉得迟健的这话好像也不是毫无道理,但是不快的神色还是溢于言表。
迟健心知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宽慰地拍了拍阿蘅的肩膀,“这其中萧墨迟或许有难言之隐。”
阿蘅听不进去劝解,“再有难言之隐也不可如此。你便只娶了秋姑姑一人,不是吗?”
迟健一听阿蘅提起了映秋,神色有些尴尬,语气软了下来,“那你若是不想嫁他,迟伯伯可以为你做主,退了这门亲事。”
阿蘅见迟健变了神色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迟伯伯虽是只娶了秋姑姑一人,但是他俩却明摆地透着不对劲儿。阿蘅想过问,却是有心无力。阿蘅冲着迟健摆摆手,“不不不,不退婚。”
迟健心里暗笑,又调侃阿蘅道,“你心里既已经心生不满,为何不干脆退了婚事?”
阿蘅毫无羞涩地答道,“秋姑姑说女子嫁人当嫁自己喜欢的,所以我自然不要退婚。”
这事儿始终盘亘在阿蘅的心上。她最后还是放不下,又跑了一趟鱼庄,想找着萧墨迟说说这事儿。萧墨迟恰巧不在,柳细细便代为招待。
阿蘅心里全无礼数之意,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柳细细,说道,“柳姑娘真是漂亮得很!难怪萧墨迟哥哥会娶你。”阿蘅这说得全是心里话,听在柳细细的耳朵里却是有些不一样。
柳细细微微点点头。她先前才从东哥那儿听说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竟是萧墨迟未过门媳妇。柳细细有些难以面对这个姑娘澄澈的目光,脸上红得发烫,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向她解释。
阿蘅这时坐得别别扭扭的,心里暗自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如今只得尴尬无比面对这位柳细细。
最后还是柳细细先开了口,“我也是才知道萧公子竟有亲事在身,细细冒犯了。”
阿蘅正了正身姿,无意间竟想模仿柳细细的坐姿。她并非嫉妒,而是单纯地觉得那样坐当真好看。
柳细细等了会儿不见阿蘅开口便又说道,“我与萧公子并无夫妻之实。”
这话一说,阿蘅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这是怎么回事?”
柳细细只简单地说道,“我恋上了一名恩客,怀上了他的孩子,但是他却无法娶我。萧公子这是好意相助,免我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阿蘅知道柳细细的身份,所以这话一听便明白了。她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攥住了柳细细的双手,笑得无邪,“我就知道萧墨迟哥哥不是薄幸之人。”阿蘅的态度很是亲昵,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蔑视之意。柳细细则有些受宠若惊,自打她沦落风尘后,饱受旁人的白眼,而像萧墨迟与阿蘅这样诚恳待她的,她这还是头一遭,几乎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柳细细也笑得很是宽慰,萧墨迟于她有情有义,她岂可让他与自己未过门的媳妇生出嫌隙来。她回握住阿蘅,“想来你便是萧公子的心上人罢,我曾听萧公子说起过你。萧公子是很喜欢你的。”
阿蘅坦然地摇摇头,“不,萧墨迟哥哥的心上人并不是我。不过,萧墨迟哥哥也是很喜欢我的。”
这下轮到柳细细格外诧异了。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女子如此毫不羞涩地提及喜欢,而阿蘅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点儿炫耀之意。她无端羡慕起眼前这个姑娘的天真来,讪讪地问道,“怎么会不是你?”
阿蘅点点头,“是,另有其人。不过,萧墨迟哥哥也是喜欢我的。”阿蘅笑得灿烂,又强调了一回才放心。
柳细细笑得狐疑。
阿蘅却突然问道,“萧墨迟哥哥说,他对心上人的喜欢与对我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可都是喜欢,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柳细细被阿蘅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说道,“那他有说对你是怎样的喜欢吗?”
阿蘅说道,“萧墨迟哥哥说对我是喜欢妹妹的喜欢,这与喜欢心上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柳细细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个清楚,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这时也惦记起了傅公子,便无奈地摇摇头。
阿蘅却浑不放在心上,“喜欢就是喜欢喽,哪会有不一样。”
柳细细囫囵地点点头。
心结解开之后,阿蘅与迟健不日便要返回边关了。迟健所假扮的毕竟是西域商人,不可在京城逗留过久,免得古镜川生疑。
两人返程之前,何守财听说了此事,特意来了一趟迟健与阿蘅打尖的客栈,备下了家常菜,为二人饯行。
酒桌上,迟健举起酒杯,“何兄如此繁忙,还抽空来给我送行,真是天大的面子。”古镜川乐得清闲,已经将钱庄的大半生意交给了何守财。
何守财摆摆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迟兄这是哪里的话呢?迟兄于我的大恩大德,何某无以为报。”
迟健不做声。
何守财继续说道,“日后有用得着何某的地方,迟兄尽管开口,何某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迟健微微一笑,心里暗暗说道,等的便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