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陷入无言以对的沉默。我终于想起对阿天“捡了个土包子”忽略的东西,顿时喜出望外。
“阿天,你终于开窍啦。没事没事,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你捡了个女人回家真是大进步的表现。别那么惊乍,还有不要对女孩子凶,你会把人家吓坏的。”
世上能让阿天如此气急败坏的只有女人。虽然他说的是捡了个土包子回家,我也马上知道他捡的其实就是个女人。
阿天的脾性通常和那副外貌是非常搭配的,几乎从不发火,还几乎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惟独扯上女人时,他的良好外在形象会被彻底颠覆。可怜当初他和皮皮相爱相杀的那段年少青葱岁月是多么的壮烈悲惨才导致他从此对女人这种生物是如此的避之如蛇蝎。
阿天满满的讥诮:“我认识了世上最可怕的两个女人已经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讲不要对那个蠢得要命的土包子凶这种话!你真应该跟我讲恭喜恭喜才更能证明我没有误交损友呢!”
“瞧你这满满的讽刺感。咱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再说了怎么可以把人家女孩子叫做土包子呢,还说人家蠢得要命,你这样很没有男士风度……咦?不对,阿天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人啊?”
“……算了,我会改订早上的那趟航班,你要是还赶不上从此就都不要回来了!”
阿天有气无力地说完后就要挂电话,我急忙喊住他:“阿天你真的好过分,你都没有问问我正经历什么。隔海重洋的打电话过来就为求我回去,而且还凶巴巴的。哪有这样求人的?我都出国一个星期了,你难道不应该关心关心我这个朋友在异国他乡好不好的吗?”
“我请----问,你这个老不死的!对一个怎么都不会死的怪物我到底有什么好关心的?!”
“阿天你说话让人好伤心……我在异国他乡正被三个混混抢劫呢,你好歹安慰我一下啊。”
阿天兀地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似听到古往今来最可笑笑话的笑声,笑完之后还特地清了清嗓子。
他换上喜感的口吻:“阿离啊,以咱们的交情,我也给你一句掏心掏肺的实话,我真心希望世上有抢得了你的物种存在。”
我长叹气:“阿天,虽然我也不是真希望你安慰我一下。可是还是想和你说一声,人格健全的人都会这么做的;身为一个朋友就更应该这么做的。”
阿天也长叹气:“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惜真遗憾,关于人格这个东西我想我应该有所缺失。至于说到朋友情义----你这么厚颜无耻是仗着你长了一张不死不活的人脸吗?”
真他爷爷的奶奶的想马上宰了这小子!
我听到自己今晚的第四次叹气声。
我被抢劫了,我的好朋友不安慰我还不算还幸灾乐祸!这人是有多缺德!这嘴是有多损!
“行了行了,麻利地收拾完那三个倒霉蛋就回来吧。跟你说正经的,有工作,你必须给我滚回来了。爷我会给你接风洗尘的。”
阿天说完,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
我闷声摘下耳机,颇为不满地嘟嚷两句。回眼一看,两个店员加一个地上混混,三个正一个劲儿地把视线定位在我身上。我挨个看他们,突然觉得这场面真喜感。
这仨太逗了!抢劫的不懂逃,捉抢劫的忘记捆,于是这抢劫的趴在地上瞪着我看,捉抢劫的拿着绳子站在那儿也干盯着我看。
虽然没有趁我接电话的当儿节外生枝点什么,但也太老实点了吧。这哥们咋长的脑子啊,就这样还出来抢劫。还真没见过这么愣的抢劫犯。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畏惧。毕竟我刚才对他进行过“威胁”。阿天说我的威胁存在一种“不照着做的话绝对会被干掉”的莫名恐怖感----真要谢谢他这么看得起我,但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