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已经没有昨晚那般难听。
这样很自然的打招呼,姚芫顿了顿,才问:“你的身体好多了吗?”
陈子昂点点头,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嗯,好多了。你呢,睡得好吗?”
她昨晚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得,现下眼圈已经是淡淡的青色,但还是回答,“很好。”
陈子昂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移开视线。背影深幽,良久不再出声。
姚芫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养在阳台上的君子兰,心里膈应得慌,还有点不明所以的心虚。她的脸色变得难看,“既然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也不留你了。”
言外之意,她在赶他。陈子昂淡淡地弯了弯唇:“阿芫,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这花。”
姚芫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逼着自己冷静,“陈子昂,你也说了,都这么多年了。那花早就死了,你以为我还舍不得扔了吗?”
他们交往的第一年,她告诉他,她喜欢和君子兰一样的他,君子谦谦,温和有礼。后来,他在花市上给她带回来一盆君子兰,和她栽种的那些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花盆的底部刻着一句话。四个字,‘我喜欢你’。
他没有告诉她,她是不是也一直没发现?
阳光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陈子昂斜的唇边悄然浮现浅淡的涩意,他以为遍体鳞伤的她对自己只有埋怨,只剩下淡漠。但他看到阳台上娇艳的君子兰时,噬心蚀骨的爱意将他整个人笼罩。
原来,她爱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那时候的花已经化成了泥,可那花盆她却一直留在了现在。
他静静地看着她倔强的脸,那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他不想再伤害。温暖地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往客厅里走,“饿了吗?我买了早餐。”
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姚芫突然抽出手,冷冷地对他说:“谢谢你的早餐,还有,你该离开了。”
他迟疑了一下,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别生气,我只想和你吃一次早餐,吃完我就走。”
他昨天也说吃过晚餐就不再打扰她的,可最后竟然在她家里过了一夜。姚芫看着陈子昂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这笑容有些狡黠,有些不怀好意。
她不出声,表示默认。
陈子昂脸上的笑意加深,在姚芫去洗漱的时候,先去唤子规起床。子规早就醒了,在床上滚来滚去,见陈子昂进来,两手自然地伸出去,“叔叔,抱。”
陈子昂走过去,手臂轻轻用力将子规从床上抱了起来,轻柔地问:“睡得好吗?”
“嗯。”子规趴在陈子昂的肩上,重重地应了一声。她有点起床气,依赖性也很强,双手缠着他的脖颈不放手。
陈子昂哄着,“叔叔带你去刷牙洗脸好吗?”
子规想了想,“好。”
姚芫换好衣服出来,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去子规的房间,孩子的床已经被收拾过了。被子叠好,连床头的玩具都摆放得齐整。
浴室里,陈子昂将子规抱坐在洗漱台上,拿过她的毛巾围在她的身前,然后拿着牙刷给她刷牙。子规已经五岁了,这个年纪,早就学会了自己洗刷。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只要坐着,就能洗漱干净了。
陈子昂也沉醉在帮子规洗漱这件事里,姚芫站在浴室的门口,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替子规洗脸。他的动作很慢,还时不时地问子规,“疼吗?有没有泡沫进眼睛?”
子规摇摇头,清脆地回答:“没有,叔叔你什么时候才帮子规洗完脸?”
陈子昂将子规嘴角处的泡沫擦去,不解地应了一声,“嗯?”
“你实在是太慢了。”
子规的抱怨,陈子昂刷得一下脸红了起来。他还在生病,总是忍不住咳嗽,替子规洗完脸后,才转到一边咳嗽几声。
安静的室内,他沉闷的咳嗽声轻轻地回荡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手将子规从洗漱台上抱下来,这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的姚芫,他嘴角自然地轻扬起来。
姚芫一呆,低头不去看他。牵过子规的手,轻声说:“吃早餐吧。”
陈子昂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嘴角,应了一声,“好。”
这是一顿吃得很慢,时间很长的早餐。子规已经擦过嘴,坐在沙发上玩玩具了。姚芫和陈子昂还坐在餐桌上,各自喝着牛奶。
片刻,姚芫站起身往厨房去,出来时手里端着一杯水,和几片白色的药片递给陈子昂,“吃完早餐,把药吃了。”
陈子昂不以为然地弯起薄唇,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笑了,接过她手中的药和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