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回到她身边的机会。姚芫很想告诉他,这些年没有一天她不在思念在他身边的日子,可是这些年她都未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陈子昂值得更好的女人与之相配,这个人以前不一定是她,现在不能是她。手术以后,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的身体是有残缺的,这种残缺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弥补的。除了爱,她什么也给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
泪眼朦胧,她从他的身上起来,迎头撞进陈子昂深渊般的黑眸里。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姚芫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抽出自己的手猛地站起身来,急切地要逃离他。
“阿芫,我口渴。”陈子昂开口说话,他的嗓子很疼,说话时声音很低,很沙哑,有厚重的鼻音,而且有些难听。
姚芫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转身走向厨房给他倒水。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从她手中接过水杯,灼热的手不经意触碰她冰凉的指尖,姚芫身体打了个寒颤,接着便被陈子昂一手拉着坐在他的对面。
他没有喝水,把杯子放在桌几上,腾出来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面颊,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去,“你哭了?”
姚芫不安地往后靠,躲避他的触摸,“没有。”
“不许骗我。”说完,陈子昂又咳嗽起来,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姚芫赶紧将桌几上的水再次递给他,陈子昂顺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才忍住了咳嗽。
呼吸平稳后,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双手轻轻地抱住她。他的脸埋入她的颈间,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姚芫被他抱在怀里的身躯僵硬无比,他忽然开口,发出颤抖的声音,“阿芫,那时候是不是很疼?”
感觉到脖颈后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来,姚芫暮然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他将自己抱得紧紧,手术室明亮刺眼的灯光,冰冷僵硬的床,戴着口罩面无表情的医生,那些黑暗的过去一幕幕再次涌入脑海,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艰涩地开口:“很疼。”
真的很疼,即使打了麻醉,她依旧能够感觉到医生的手在她的小腹里游走,将她所有的一切彻底的切除。
陈子昂的身体颤抖着,声音哽咽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姚芫睁开双眼,麻木地看着客厅的一角。
“我会陪着你,会照顾你,会...”他已经说不下去了,连气息都带着痛苦的颤音。他心疼她年纪轻轻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他怨恨她从一开始就不给他机会保护她。她对他的爱,他坚信不疑,他对她的爱,她从未全信。
所以,在那样的事情发生后,她没有告诉他,甚至决定和他分手。
千言万语,他终究还是想对她说,“我心疼你。”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姚芫无力的出声,她双手需要紧紧掐着大腿,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对他不为所动。
陈子昂扶着沙发的扶手,半撑起身子,抬起她的下颚,吻了上去。他啃噬着她的唇瓣,企图撬开她紧闭的唇齿。她依旧决绝,依旧抗拒。两人坐在沙发上,他亲吻她,强硬地扳着她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扣在她的肩上,几乎将她的骨头揉碎。而她直视着他的双眸,用指甲在他的手臂上,肩窝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指痕。
他们像是两头被囚困的狮子,不停地折腾着对方,即使筋疲力尽也势要争输赢。
最后她用胳膊肘重重地顶着他的腹部,他俊逸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白,疼痛让他紧皱着眉头将她缓缓地松开。
他吃痛地瘫倒在沙发上,伸手握住姚芫的胳膊,不让她离开半步。
“陈子昂,你放手。”她冷淡地说。
陈子昂紧咬着双唇,坚定地摇头,“不放。”
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他就像是一个放了气的气球,没有了活力,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半眯着眸,精神恍恍惚惚,很多话到嘴边却没有力气说,只能低低地喊了一声,“阿芫。”
他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双唇越加的苍白。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外渗出来,他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薄薄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肌肤。
姚芫动了几步,便走不下去了,回过身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扶起他的头,“陈子昂,你怎么了?别吓我,哪里不舒服?”
他还在发烧,可是除了这个,姚芫隐隐觉得他身体某个地方也出了问题,正在折磨着他的身子。胃部痛楚越来越明显,陈子昂听见她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摸上她的脸,一遍一遍地细细摩挲,“我的胃不舒服,老问题了。”
他的胃病,是这几年落下的。只要过了吃饭的时间,或者饮食不规律,便会发作。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舒服,刚刚也是被疼醒的。他怕她担心,所以说得随意。姚芫喉头一阵哽咽,又重新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我送你去医院。”
他固执地摇头,拧着眉有些焦躁,“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