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姚芫怔忪地望着手中的粥,久久难以回神。从见到江小溪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就在谴责自己。她那么地自私,除了和以前的同学没再联络,竟然连最好的朋友也忘了。对她自己来说,不过就是平平淡淡地过了七年。
可是,对于关心她的人来说,却是她狠心不告而别了七年。
姚芫将已经凉的粥放在一旁,抬起头来,眼圈又红了几分,生涩的一句:“对不起。”
江小溪偏过头,看着坐在姚芫身边玩玩具的子规,皱了皱眉,“我是怪过你,怪你这么狠心,一直不肯联系我,我也怪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抛之脑后。”
姚芫静静地听着,并不搭话。
“可是,在陈斌的婚礼上见到你的那刻,我一点气也没有。只想马上找到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她哭了,姚芫怔怔地看着从江小溪脸上滑下来的泪水。上次见她哭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高二下学期,江小溪的爸爸生病住院,医生说如果再晚一天接受治疗,也许她就没有爸爸了。那一天晚上,江小溪没有上晚自习,姚芫陪着她在运动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时隔多年,再看见她的泪水,姚芫竟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想替她抹去,人却被江小溪抱住。
“沈白,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一直在找你。”
她犹豫了一下,松开姚芫,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陈子昂...他也在找你。”
“小溪,不要提他。”姚芫打断了她。
她脸上的仓皇、眼底的不安一定很明显,要不然子规也不会扑上来安慰她,“妈妈,不要害怕,子规保护你。”
连子规都能看穿她内心的害怕,但可笑的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孩子的手,温软地搁在她的脖颈上,姚芫低头看着子规,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亲,细声细语,“妈妈不害怕。”
现在的姚芫毕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沈白,她静静地坐在床头,就像被人折了翅膀,没有了灵气周身布满了防备。江小溪看了姚芫一眼,不忍再看,端起床头的粥出去又热了一碗进来。
将子规从姚芫的怀里抱了出来,把粥递给她,嘱咐道:“沈白,你先把粥喝了,等下好好跟我讲讲这几年都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年都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变成如今这样的懦弱。
“嗯。”姚芫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江小溪在一旁陪着子规玩游戏,没一会儿,子规便闹着要听故事。拿着那本昨天陈子昂拿过的故事书,江小溪认真地讲了起来。可没多久,低头玩积木的子规突然说道:“姨姨,超市叔叔什么时候再过来给子规讲故事?”
正喝着粥的姚芫皱了皱眉,沉默着。而这时,江小溪正好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子规喜欢叔叔给你讲故事?”
“嗯。”子规点点头,手里的搭积木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小脑袋一转,忽而又问:“昨天叔叔说有时间再过来,姨姨,‘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江小溪半躺在床边,忽然想起昨晚陈子昂讲故事的画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噤,随意地翻动着手里的故事书,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回答道:“这个问题,你问妈妈,姨姨比较笨。”
子规闻言,真的就转头看向已经喝完粥的姚芫,天真地问她,“妈妈,你知道吗?”
姚芫拿着碗的手,微微颤抖。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脸上依旧淡淡的。她一手按住一手,快速起身,低声说道:“我去洗碗。”
逃似得离开卧室,姚芫将自己关在厨房里。一边强迫自己认真洗碗,一边思绪又忍不住回到昨天。她最后在沈家老屋见到的男人,不是梦境,是实实在在的人,是陈子昂。
“昨天,他把我从医院叫了过来。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陪着子规,孩子睡着后他才赶飞机回a市了。”
江小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姚芫忍着没回头,闭着眼,轻轻地说:“小溪,我跟你说说这几年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