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安检，他并没有马上去找登机口，而是兀自站到一旁。他的助理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安检处，一个与顾晋辰身材相似却比多了几分温润的男人走了进来。一样是西装笔挺，一样是从容不迫。

陈子昂一手持着证件，一手挽着西服，微皱着眉。他从顾晋辰的身边走过，似是没有看见他或者不认识，面无表情。

只是没走几步，便让顾晋辰给拦了下来，“我还以为要特意飞一趟a市才能见到陈总，没想到在这里就可以。”

陈子昂恍若未闻，直直地看着顾晋辰。暗色的黑眸闪着锐利的光芒，那是一种复杂的神色。叫一直站在顾晋辰身后的助理，琢磨不透。

顾晋辰挑眉，似乎对陈子昂的态度不以为意。在陈子昂迈开步子往前走之际，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两人在贵宾休息室里坐下，顾晋辰示意助理回避后，才淡淡地开口：“为什么要终止合作？”

他蹙眉深思，陈子昂淡淡地扫了一眼，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半开玩笑地问他：“如果你将一生的时间都花在一件事上，有一天，有个人突然站出来阻止你继续下去，你会不会恨他？”

话落，精亮的双眼扫过顾晋辰的脸，陈子昂忽地又改口道：“不，如果夏冉在回国之前就已经先一步爱上别人的话，让你这么多年来的等待付诸东流，你会不会恨那个她爱上的男人？”

陈子昂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告诉顾晋辰，这么多年来顾晋辰替姚芫隐瞒了他那么多的事情，是时候要承担一些报复了。

陈子昂曾不止一次地询问过顾晋辰，关于那些年，关于姚芫的事情。顾晋辰守口如瓶，陈子昂即使生气也没有责怪过他一次，只是一直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茫茫人海里寻找那个离开他多年的女人。

陈子昂的确不曾怪过顾晋辰，此时他的眼前浮现的全是那蜷缩在雨中的女人，和她那满是痛苦的脸。闻楠给他打了许多的电话，陈子昂都没有回复过。如若不是容妈通过文鑫，乞求陈子昂来看一眼生病的闻楠，也许他现在是不会出现在c市的。

想到这里，陈子昂的眉头皱得更深，如果他不来，就不会听见姚芫和闻楠的一番对话，也就不会突然决定终止合作。

他曾说过，希望自己慢一点知道真相，可是那一刻他却突然想马上就知道一切，被瞒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如若不是被这段感情逼得无路可走，他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他需要从顾晋辰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用他所有的一切来换，包括整个万豪。

他真的是疯了，他的疯狂几乎要将他吞没。

顾晋辰愣了一会儿，目光触到陈子昂微微敞开的领口，一抹红色不经意间撞入他的视野。他想起还在家里的夏冉，陈子昂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在他的耳畔回荡着。如果夏冉爱上了别人，他的等待没有结果，那么他会不会恨那个男人？

不会，他只会不择手段将那人赶出夏冉的世界。说他霸道也好，说他不可理喻也好，他等她，就一定要等到她。

可是，陈子昂又何尝不是一样。顾晋辰将目光转回陈子昂的身上，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尽管身上的着装高贵得体。

静默了许久才说话，“私人恩怨何必牵扯到工作上。”

陈子昂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我愿意。”

合作终止，万豪付出的代价并不比莫森的少，甚至更多。看着杯子里不见底的咖啡，嘴角的笑慢慢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嘲讽。顾晋辰说的没错，私人恩怨并不应该与工作有太多的牵扯。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在所有人的眼里，陈子昂一直都是公私分明的人，生意上的事情他雷厉风行，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一点过失。而这次，和莫森的合作项目，对外只宣称是万豪某位负责人突然辞职撒手不干了，又临时抽不出人手负责而不得不被迫终止。只有陈子昂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决定。

顾晋辰问他：“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陈子昂半垂着脸，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椅的扶手，一下一下，特别的专注。

两个都是聪明人，所以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拐弯抹角，令旁人难以听懂。顾晋辰扯了扯出门前夏冉才替他系好的领结，沉声问道：“你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