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芫替孩子换好睡衣,顺带将她头发上的橡皮筋解下来,一边轻柔地梳着孩子的头发,一边解释道:“姥姥怎么会生气呢?她是在和子规闹着玩呢,姥姥刚刚还和妈妈说要带子规去游乐园玩呢。”
听她这么说,小子规总算松了口气,“那子规就放心了。”
姚芫将孩子放进薄被里,将室内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起身准备去关灯时,却发现子规正拉着自己的衣角。
“妈妈,超市叔叔住在电视机里的吗?”
子规从小就是一个喜欢美丽事物的孩子,当然也包括人。那天和妈妈在超市外见到帅气的叔叔,回到幼儿园她便把这件事告诉给罗浩轩。罗浩轩是她的同学,同时也是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公认的小帅哥。罗浩轩自然是不相信子规的话,这让子规很受打击。
今天再一次在电视机上见到超市叔叔,子规的心情当然是格外地欣喜。真想将超市叔叔从电视机里拽出来,带他去幼儿园给罗浩轩看看。
暮地,姚芫愣了愣,突然就想到公园里那个身影,脸上的柔和少了几分。又坐回女儿的身边,搂着孩子小小的肩膀,“不是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在电视类出现呢?”
“子规怎么总是问起超市叔叔?”姚芫一边轻拍着子规的肩,眼神目视前方却没有神采。
“我想和他说句话。”
“哦,子规想说什么?”
“他长得很帅。”讲到这里,子规已经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命运真是奇特,她的女儿和她一样,第一眼便记住那个人。
姚芫不作声,摸摸女儿小脸,起身将室内灯关了,随手打开床头的一盏较微弱的壁灯,“子规,该睡觉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时间一到不需要姚芫哄着就自己睡着了。等女儿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以后,姚芫才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拉窗帘。
在昏黄路灯的暗影里,姚芫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可以辨认出他身后停着的车子。纤细的手指滑过柔软的纱帐,指尖微微颤抖,连带着纱帐晃动起来。那和夜色交融在一起的影子被拉长,似是一把刀在她心口上划开的一道长长的疤痕。
仅有一分钟的迟疑,她便收回目光,转身利落地拉上帘子,在她的身后那层薄薄地纱帐隔绝的不只是两个人,更是两个世界。
她回到卧室,洗漱完直接躺下,心想着睡一觉天就亮了。
半夜的时候,姚芫做了一个噩梦,吓醒了她怔怔地睁着眼睛看着卧室的天花板,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侧过头发现女儿恬静的睡颜,缓了口气。为了避免吵醒子规,她轻手轻脚地撩开被子下床。披了一件单衣在外面,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姚芫喝水的动作在不经意瞥到落地窗外的男人后,戛然而止,被子落地溅起一地的水渍和玻璃渣子。
安静惬意的夜晚,这一声响回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蒋兰芳从客房里出来,先是去看了眼子规,见孩子并没有被影响才退回客厅。一边帮着手忙脚乱的姚芫收拾着,一边轻声数落她,“都是做妈妈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
姚芫却没有听见似得,拼命地用手去捡玻璃碎片。
“你别用手去捡,起来,我来扫干净。”蒋兰芳从厨房里拿了簸箕和扫帚,将姚芫赶到一旁。
站在一旁的姚芫,目光不曾离开那些晶莹的玻璃,半响,突然和蒋兰芳说:“妈妈,我下楼一趟。”
“你说你去哪?”蒋兰芳还未回过神来,姚芫人已经消失在玄关处,玄关处还摆放着她的高跟鞋。她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玻璃收拾干净,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两人。
她下来做什么?这是姚芫站在公寓门口先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上,那双她着急着穿出门的棉拖,那么扎眼。
他要站在这里多久都不关她的事,即使是死在这里她也应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在发现他在她的楼下站了将近一个晚上后,她竟然心里有了一丝触动,有了许多的不忍。她终究是会在乎他的,甚至比在乎自己更甚。
不,她不能这样,既然当初已经决定不再纠缠,那就要断得干干净净。现在的不忍心,会让她这些所有的坚持都化作烟灰。
转念,姚芫转身。
“沈白,你给我站住。”
那声压抑许久的低吼声,比起凌晨的风更让姚芫战栗,她闭了闭眼睛,径直往前走。
“既然要走,为何还要下来。”
“我想看看你狼狈的样子,嗯,和我想象中一样,很有趣。”姚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轻而易举的说这番话的,她无法想象陈子昂的表情,是生气,是愤怒。
忽然,陈子昂追了上来,一个寒意透骨的怀抱将她紧紧地裹住,抱住她的那双手紧的像是要将她勒死。
香烟的味道充斥着姚芫的鼻息,她心里的抵触比心疼要多上万分,双手抵住陈子昂的胸膛,将他推开,一个巴掌就甩上了那张俊秀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打得极狠,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抬起的手缓缓地收回去,陈子昂却至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垂下的那只手上。
“你回去吧。”她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下一秒,已经被人再次捞过去,在无措之际陈子昂已经掠上她的双唇,不是吻她,而是啃噬。他咬着她的唇,她的舌,她疼得皱眉疼得拍打他双肩。
她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倔强的样子最后还是让他放开了她,他捏着她的双肩,“沈白,用一辈子的时间我也要和你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