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让我坐下,一边准备饭菜,这是他晚饭的时间,他的伙食向来粗糙,一大盘未剥壳的生,几个熟透的红薯,再配上一瓶不知何时从外界补充的烈酒,这就是他一餐。
或许我这个固执的少年很对他的脾气,他不仅接待了我,还出于客套的与我共进晚餐。
不得不说,在这无边无垠的晚上,草屋也成为了唯一的避风港。
我们自斟自饮,酒是外面贩卖的劣质烧酒,入口粗糙火辣,但用来驱逐夜里的寒意,这无疑就是陈年佳酿。
我们少有话题,多数时间只在喝着闷酒,他需要一个酒伴,而酒量并不好的我已经渐渐不省人事。
“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应该是一个你不应该来的地方吧!这里这有坟墓,没人愿意来到这里。”
这是我醉倒前唯一记得的对话。
这时,天色更暗,这似乎已经真正的入夜了。
陈伯,一个相貌丑陋的老人,因为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自愿留在了这片丛林里,我问他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守护的,他就默不作声,这是这顿晚饭唯一我所关心的问题。
两个人喝的东倒西歪,我醒来时油灯已经耗尽,干燥的草屋内还有丝丝暖意,野外不比居所,这一到晚上雾气就是加剧,我穿的再多,但还是无法阻挡住那些扑面而来的湿气。
那是一种令人浑身浑身难受的感觉,好像这些散发在空气里的潮湿无孔不入,以至于我的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那种无所适从的阴凉潮湿。
我原本只想出门透透空气,宿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当我无意间发现远处的明火时,我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远处的明火连成一片,像是满天的星辰,稀疏而又明晰。
“那里……应该是村子吧?”我看着眼前‘星辰’,那里地处低洼,像是山下的一个村子。
午夜寂寞无事,斜眼看了下兀自还在熟睡的陈伯,我没有向他告白,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向着那片‘星辰’而去。
脚下基本上没有道路,我就像一个披荆斩棘的行者,使出浑身解数,这样依旧路途艰难而又漫长。
身后的那间草屋也越来越远,我一脚踢开前面挡路的枯木,停下来观望休息,目标一直都在前方,但我依旧是忍不住的像左右警戒。
野外求生并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将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就这样,我距离那片‘星辰’越来越近,却在此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斜坡。
我观察了一下,由斜坡向下这是唯一的路线,只是在我的观察中,我发现了另外的一个东西。
那是矗立在斜坡附近的一块石碑,石碑附近没有杂草,这说明这里经常被人整理,碑面上斑驳陈旧,留下着岁月的痕迹。
就是这么一块其貌不扬的石碑,上面却是密密麻麻的记入着许多的文字,那些文字一笔一划的篆刻在碑面上,沧桑而又顽强。
我仔细的看过这些文字,发现上面记录的是许多姓名,这像是一块功德碑,但又像一块普普通通的墓碑。
只是上面的名字太多,我首先便忽略石碑是墓碑的可能。
这块石碑能够到得精心的照顾,我猜这会不会是陈伯功劳。
野外的风声鹤唳越来越让人后怕,我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离开这里。
先去那个村子看看,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想法,说实在的,这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陪着一个古怪的老头,现在想想就怕,尤其是我还一直避讳着他的那只眼睛,我总觉得那只残疾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我试着向下坡,斜坡陡峭难行,我必须小心谨慎,但即便是我一再小心,意外还是出现了。
我失足的时候只想捉住一株野草,就像是溺水的时候想要捉住一颗浮萍,但是我终究是没有捉住,我一路跌跌撞撞,好在斜坡长满了野草,虽然我浑身是伤,但却并无大碍。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量忍受着体外的伤势,突然间的回头,让我目瞪口呆。
身后没有斜坡,更没有丛林,现在那里是一片狼藉的墓场,元宝冥纸满地都是,一个个纸人东倒西歪的矗立在那。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几乎是停止了工作,我转身想跑却不能如愿,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我就已经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