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拼却性命，也绝不负夫人所托！”贺兰靖端正地行了个军礼，带着两名盛装打扮的孩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今日的永霄宫，盛况空前，乾元殿前的广场上，华筵早排，负责宴席的太监宫女们来往穿梭不停。

按照辰王秦程晔的安排，今日的侍卫也酌量增加，很显然，对于宫内宫外的异动，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王爷，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五哥。”身着胄甲的秦程晔正来回巡视着，旁侧里忽然伸来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秦程晔一怔，赶紧侧退数步，带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小人儿，匆匆绕进一座僻静的假山后。

“你，你怎么这副打扮？”看着自己调皮的妹妹，秦程晔浓眉高高扬起，忍不住轻斥道。

“我找到慈姐姐了！”秦程昕丝毫不惧，反而略略带着几许得意。

秦程晔面色一凛，赶紧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将秦程昕拉进暗影深处，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真的？”

“当然了！”秦程昕用力点头，“还有，就是慈姐姐……让我来的。”

“她让你来？”秦程晔眸中闪过丝困惑，尚未开口询问，脑门儿上便被秦程昕重重地戳了一指头，“笨！自然是慈姐姐知道有人害四哥，所以才——”

“谁？谁要害四哥？”一听这话，秦程晔整张脸豁地冷沉下来，不由抓紧秦程昕的手。

“你抓痛我啦！”秦程昕不满地嚷嚷，“总而言之，五哥你今天一定要小心！”

秦程晔沉默了——他也知道要小心，可是外面那些人，打着庆祝四哥生辰的名目而来，总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拉去检查搜身吧？况且，就算能拉去搜身，也未必见得有用。

见他面色难看，十三岁的大秦郡主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保证道：“五哥，你只管放心吧，有我在，有慈姐姐在，四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秦程晔笑了，倒不是他真的放了心，而是他替他四哥，看到了一线光明，一线，属于温情的光明。

只要她未曾离开，只要她还肯远远地看顾他一眼，那么他的四哥，还有希望，赢得那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爱。

四哥，慈姐姐，无论这世间如何多灾多难，我都会深深为你们祝福，并且发誓，守护这份难得的温情。

慈姐姐，你所带来的那份温暖，不单四哥需要，我需要，小晔需要，这大秦成千上万的子民，都需要。

它会如滔滔江水，泽被苍生，它会如晨曦微光，驱散黑暗。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那场滔天劫难尚未降临之时，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他的四哥，倘若失去这份温暖，失去这丝光明，他将彻底变得冰冷无情，彻底沦入黑暗。

不久之后，世事的发展，将证明他今日这份奇特的认知，是多么地富有远见。

而他，也将为自己的兄长，将为永霄宫，将为整个大秦，去努力努力地，挽救和赢回那份温暖，那丝光明。

“拽丫头！拽丫头！”一个压抑的嗓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喂！拽丫头你跑哪里去了？”

“他来了，”秦程昕伸出脑袋，朝外看了看，颇有些不满地皱起秀致的眉头，“就知道乱叫乱嚷，烦死了！”

“他？”秦程晔也探头朝外看了看，“那个小孩子？”

“是。”

“他是打哪儿来的？”

“是慈姐姐从街上捡的，一个小黑团子。”

“看上去倒挺聪明，”秦程晔如此评断，然后拍拍秦程昕的肩膀，“快去吧，小心看着他，千万别闯祸。”

“我知道！”秦程昕翘翘鼻子，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飞了出去。

默立在假山后，看着那一对小小的人儿离开，秦程晔方才再次仔细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闪身离开了假山。

哼！管你什么魑魅魍魉，只要有我秦程晔在，断不许你们，接近四哥一步！

巳时。

盛大的宴会终于拉开序幕，先由皇帝亲自沐手执樽，祷告上苍，祈求福泽，再委婉地训谕了一番臣子，再由皇室长者祝辞，然后是文武百官敬酒，再是后宫嫔妃……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并无任何差池，直到繁琐的前奏过去，歌舞娱兴节目登场。

当那一袭彩衣的女子曼步踏入庭中时，每个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严格说起来，她并不算美丽，甚至不及上首皇后黎凤妍一半的妩媚，可是她通体上下，流转着一股股说不出的魅惑，教人无法移开双眼。

皇帝执樽的手，微微一紧，却仍是轻轻仰头，将杯中美酒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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