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已明亮起来,将所有的东西都照的清清楚楚。
奥乔亚伸了个懒腰,好像真的刚刚睡醒一样打着呵欠将窗户推开,释放了造风术,将弥漫在房间里的灰白色烟雾吹散。
“有趣,有趣,真的很有趣,不过这个家伙……”安妮特在混混沉睡的酒馆老板身上踢了一脚:“这个家伙动作太愚蠢了,害得我大半个晚上都在装睡,我甚至专门为他准备好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魔法,还没有来得及使用游戏就结束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笨笨的魔法师,难得你聪明一次,好好的给我们大家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阿什拉姆笑了:“看出酒馆老板真实身份的应该不只我一个人吧?”
“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奥乔亚摊开手。
“我也没有看出来。”女骑士克莱芒蒂娜很坦率:“酒馆老板看到金币之时的神情,最多只是让我担心他会见财起意,却没有想到他的特殊身份,你看出什么破绽了?”
“是的,酒馆老板就是最大的破绽。”阿什拉姆笑着说道:“他骑马去给卡特琳娜小姐买鱼之时,上马的时候有一个小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普通人上马之时,都会用内侧的那只脚认马蹬。但酒馆老板上马之时,却多出了一个侧身的动作,用外侧的那只脚去认蹬,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却是最大的破绽。
只有一种人会使用这种方式上马:游骑兵。
因为游骑兵通常要把箭壶挂在最容易摸到的身体内侧,所以需要在上马之前搬动一下。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每次上马之时都会在不经意间做出这个小动作。
只有久在战场上厮杀的军人,才会在意到这种军人特有的微小细节。
随着金属重甲的普及,游骑兵已经很少直接被投入到血腥惨烈的大军团作战当中,往往是当作斥候或者是远程侦查、刺探的兵种。有超过一半的武装暗探是从经验丰富的游骑兵中挑选,是军队中非常宝贵的菁英。
退役下来的游骑兵,往往会成为高级佣兵或者干脆成为战术教官,很难想象一个身强体壮的游骑兵会成为这样的一个酒馆老板。
“吃鱼?新鲜的奶油面包?”阿什拉姆笑了笑:“这应该是诺克萨斯情报组织中的暗号吧?”
卡特琳娜哼了一声。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逃走。”挥动双手,虚虚的划出一个圆圈,猛然从中一分,卡特琳娜手腕上的魔法镣铐顿时消失:“若不是要把你放走,帕斯会长又何必让我们把你带到诺克萨斯?我想你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哼!”又是一声冷哼。
“放你离开尼普顿,是元一协会表达的善意,是因为帕斯会长不想让你的被俘成为诺克萨斯对艾欧尼亚发动战争的借口。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没有人会阻拦。”
“但是你想夺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并且想把石像用于战争,那肯定不行。”阿什拉姆朝梅萨点点头,梅萨笑嘻嘻的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单手虚虚一引,示意她随时可以自由离去。
“就这样放她走?”女骑士克莱芒蒂娜的剑已经指着卡特琳娜的后心。
“放她走吧,除非你想破坏用元一协会的隐忍和牺牲换来的和平。”
女骑士犹豫了一下,终于撤回了长剑,恨恨的说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消失吧!”
没有看一眼还躺在地板上的酒馆老板,卡特琳娜迈步走向门口。
“等等!”阿什拉姆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两柄带着封套的匕首,凌空抛给她:“这是你的东西,一起带走吧。记得帮我给最高统帅部和杜·克卡奥将军带一句话-如果真的爆发遍及瓦洛兰的大战,那将是符文世界的最后一次大战-文明毁灭的丧钟!”
“一定带到!”话音未落,双手紧握匕首的卡特琳娜已大踏步的出门而去。
布鲁克的夜风刚劲有力,带着荒原上特有的狂野气息,吹乱了红艳如火的长发。
卡特琳娜无心去回味阿什拉姆的末日论,因为任何一个诺克萨斯人都不惧怕战争,只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任何代价都值得付出。只有懦夫和胆小鬼,才会象惧怕洪水地震一样惧怕战争。
那个思维混乱的流浪魔法师,注定无法阻止战争的降临,卡特琳娜懒得去揣摩一个惧怕战争的懦夫究竟在想什么,她此刻的心思都在拉里瓦什的身上。
那个叫拉里瓦什的人,仅仅只是诺克萨斯情报系统的低阶人员,但他的谨慎和小心却又一次引起了卡特琳娜的注意。
在给酒馆老板发出暗号之后,她曾经给拉里瓦什发出了同样的暗示,要他参与到抢夺石像的行动当中,出乎她意料,拉里瓦什拒绝了这个要求。
当时的卡特琳娜愤怒异常,心里将拉里瓦什当作应该推上断头台的诺克萨斯军队的耻辱。但事实却证明了他的谨慎是正确的,正因为他没有和酒馆老板一样鲁莽,才没有暴露身份,成为安插在阿什拉姆身边的一枚棋子。
这是一枚非常宝贵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