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如愿以偿了。

顾倾砚如愿以偿，把我逼到这里，再扎血淋淋的一刀；资凤翔如愿以偿，从此以段煜成的身份，平步青云；而我，也如愿以偿，让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也永劫不复。

结束了啊。

我到底不是顾倾砚，虽不知不觉学了他的神气，他的语调，可终究没学了他的残忍，他的冷血，我无法去伤害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即便他如此背弃。罢了，罢了，既然那是他想要的生活，我便选择成全。

我最后看一眼段煜成，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从此，便真正和我再不相干！

连再见亦不用说了。

我转过身子，决定离开。

然而，脚下虚浮，却几欲摔倒。

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了我。

我抬眸看，一张熟悉的脸。

温润的书生气，几近完美的五官，虽微微笑着，眼里却有莹莹的光，是欢喜，也是疼惜。

“缦殊，我回来了。”温暖的让人想哭的声音。

“凤临？”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甚至忘了悲伤。

“我回来了。”资凤临依旧笑着，重复一句，眼里莹莹的光滴落下来，变成一滴泪。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来。原来，在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对我选择放手时，有一个人，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最有力的安慰。

“我们走吧。”资凤临又说。

我依旧点头。

他松开我的肩膀，改为牵我的手。我像个在荒野里走丢的孩子，如今被家长找到，只知道紧紧的挨着他，茫茫然的跟着他走。

我没有再去看段煜成。

资凤临似乎也没有去看他。

不，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只落在我的身上。那个和他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竟未能让他注意分毫。

这是不正常的。

只是此时的我，又哪还能分出这点心思去想这些。

我们走了才几步，江博宇从侧面匆匆走了过来，在他后面，跟着今天的女主角。

“缦殊，你怎么来了？”江博宇很是意外，然而这意外不过刹那，他的视线，却胶在了一旁的资凤临身上。

“这位是？”他问。

“我弟弟资凤临，我跟你提过的。”

“就是在美国治病的那个？”江博宇似乎不再关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是。”我说。

江博宇浓眉一拧，伸手抚了抚眉心，认真打量一会资凤临，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段煜成——后者此时正和两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谈着什么，言笑晏晏。

极度相似的五官，截然不同的气质，一个自信飞扬，是早晨的朝阳，一个温润如玉，是十五的圆月。

竟会这么巧？

江博宇再次抚抚眉心。

“资先生的腿，可大好了？”好一会儿，江博宇压下心中疑窦，用寻常的口气问。

“谢谢关心，差不多好了。”

“这就好。”他点点头，几乎是不受控的又回头去看段煜成。

江蓝一直站在他后面，轻咬着唇，一言不发，但眼里的光，却是震惊的。她现在虽然还没学会掩饰，却学会了沉默——资凤临和段煜成，尽管气质不一样，但五官，却实在是太像，若不是熟悉的人，甚至会分不清谁是谁？这样的一种状况，任谁看到，都是震惊的。

事实上，资凤临牵着我走的这一路，已经牵引了太多目光。

“我和缦殊，先走一步了。”资凤临彬彬有礼的跟江博宇道别。

“好。”江博宇回过神来，笑着应道，眼睛看向我，“缦殊，如果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找我。”

我不置可否的咧咧嘴，露出一个想必很难看的笑容。呃，我和江博宇之间，并不是全无情谊，在我不再威胁到他妹妹的幸福时，他其实是愿意站在朋友的立场关心一下我的。

资凤临依旧牵着我走。

我只是跟着他。

出了大门，把世外桃源一般的婚礼现场抛在身后，明晃晃的阳光一照，我一直无处依傍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我看向身边的资凤临，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并不是平稳的，而是稍稍有点瘸，像轻症的小儿麻痹患者。

“凤临，你前几天复查，不是左腿依旧没恢复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吗？怎么回来了？”我的心似乎还没完全死去，它还有一处活着，那是对资凤临的关心。

“嗯，本来还想再等几天，不过……”他没再说下去，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