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吴君钰有些为难,事情是沈姑娘和自己商量,江叔虽然是长辈可到底不姓沈,而且从他问话来看,沈姑娘明显是瞒着他。
江梁见状,便望向梓蓉,温和道,“小姐,你先进去,病人还等着呢,我和吴公子到后头说话。”
梓蓉自然不答应,笑话,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娘亲将管家权交给自己,怎么会继续让江叔压着自己头上,“江叔,我和吴公子要谈生意上事,江叔做不得主,这样,江叔进去给人看病,我和吴公子去楼上坐。”声音虽清越却不容置疑。
江叔皱眉:“小姐”
吴君钰这会儿也瞧出些门道来了,他不欲惹江梁不,便道,“我小厮已经对面茶楼上候了有一会儿了,江叔若不嫌弃,可否容我将他叫来。”
江梁见他还知道避嫌,神色略松,“吴公子太客气了,不知公子小厮叫什么名字,我这让人去叫。”
吴君钰报了一明名字,很,伙计便将人带了过来。
江梁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不好明目张胆和梓蓉对着来,且他心里也有数,阻拦不得,只得放人。
见人转过角门不见影子了,徐良这才好奇凑到江梁身侧,不解道,“江叔,吴公子一看就是君子,如今对您又是这态度,显然不打算催账,江叔怎么好似不大喜欢他啊?”
“你看他像好人?”江梁侧目。
徐良理所当然道,“不是好人能这样帮咱?”
江梁闻言,越发担忧起来,徐良这种机灵人都看不出吴公子是纨绔,自家小姐就不用说了,“那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待那吴公子有些、有些特别。”他看诊格子间和梓蓉相连,薄薄一层木板墙挡不住许多声音,何况他又刻意关注着,对里头情形自然清楚。自家小姐对那吴公子未免也太关切了些,且面对他时全无半分平日骄纵,言辞有礼,姿态娴雅,全然是大家闺秀做派。
他是真担心,倒不是担心吴君钰,而是担心梓蓉。
“江叔想也太多了,小姐是什么人江叔还不知道么,那吴公子出身富贵咱哪里高攀得起?”徐良觉得他杞人忧天,“吴公子是个君子又是咱家救命恩人,小姐自然以礼相待。”
江梁一叹,“但愿如此吧。”
沈家医馆是靠街二层吊脚楼,楼下是大厅,后头是厢房,楼上则是书房和几间专门用来炮制药材房间,以前沈娘子未病之时常此处研读医书、配制药,如今她病重,那几个房间便锁了起来,只余药香袭人,味道和梓蓉身上极其相像。
吴君钰一边随梓蓉往里走,一边细细打量周围布置。
书房不大,胜雅致,多宝阁上堆满了书,既有四方地志也有人物传记,当然,多还是医书。书楞子都起了毛边儿,显然是常常翻看。
他略扫一圈,后被墙上挂着一副字吸引住了目光。
那字副长约三尺宽约一尺,字迹连绵环绕,潇洒飘逸,却隐隐带着几分凛冽之意,和方才梓蓉那笔草书有些相像,然笔法胜一筹。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吴君钰看清纸上书内容,有些心惊,不知道该是何等心高气傲才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
梓蓉见他盯着那副字看,便上前解释,“这是我娘亲早年写,她本不让我挂这里,说不祥,可我瞧着实喜欢,这才强留了下来。”
一明见自家公子感兴趣便也上前多看了几眼,他粗通文墨自然能认出上头写是什么,听梓蓉这般说,微微有些担心,觉得自家公子前途实是不乐观。
他也不吭声,只悄悄角落里站了,努力当隐形人。
吴君钰听了果然眉头微皱,他尤不死心,“不知道沈姑娘喜欢是这笔字还是这句话?”若是喜欢字自不妨碍,若是喜欢这话他心里一沉,竟是有些紧张起来。
梓蓉抬头将那幅字细细端详了一阵,方道,“当初有人想迎我娘亲为妾,那人很好,也不嫌弃娘亲有个我这么个女儿,我瞧着娘亲也是喜欢,然他已有妻子,所以,我娘亲便写了这幅字送他,后来那人便走了,临行前将这幅字送了回来。我知道,娘亲当年那般选择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我,担心我到了那人家里身份尴尬会遭人嫌弃,所以,每每看到这幅字我都会想起娘亲对我付出,知道她不容易。我这人脾气冲,经常和我娘亲顶嘴,挂这幅字是为了提醒自己好好孝敬她,不辜负她当年那一片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