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他匆匆的就一道一道的推开门,可是怎么哪个房间里都没有紫云?
他就挨个屋子翻,翻完楼下翻楼上,没有,没有,整个家里都没有紫云的影子。
他的世界瞬间一片漆黑。眼前的窗帘在那儿被风吹的不住的飘来飘去,台上台下空无一人了。好像是自己演出了一场戏。他不知道自己演出的效果怎么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落幕了。
在这种模糊的状态下,他的手被石梅牵起。
石梅把他送到他们的卧室,送到床的里侧。浩哥的视线里才出现了在门的角度与视线的常规高度很难发现的画面。
紫云正在床里侧的床边儿的地上坐着。身体完全放弃自己般的两条腿直直的伸展下去。上身好像是没有了支撑的力而自动萎缩在一起。眼睛是肿的。没有泪水。头发有些蓬乱干枯。神情漠然。脸色比纸还白,憔悴,消瘦。
她的身边是猫舍,两只猫都在猫舍里睁着无光的眼睛蜷在那里。猫舍旁边是猫的盛水器,里面没有水。曾经消失了的猫粮袋子被她握在手里。而猫的食物器里却没有食物。
浩哥知道眼前人不是个虚幻的角色,也不是在戏里。可是她在生活中的微笑呢?在自己心里的活力呢?她的漂亮娇柔可爱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商场上的气势呢?
石梅上去把猫舍给关上,把盛水器拿起,过去紫云的手里拿猫粮。可是紫云却好像松不开手。
石梅说:“紫云,听话,大咪和小咪都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把猫粮松开,给它们吃。”
浩哥蹲下去,心酸至极,含着眼泪,手端起她的脸。这眼睛里的视线竟然全部都投给了自己。
浩哥从这全部投给自己的视线里,想到他们第一次接触,当时他就是这样端起她的脸,好像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后来验证了这双眼睛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之后,他就展开攻势争取一生相伴的机会。如今,争取到了,他自己却险些把这个机会弄丢了。
接着这眼前人的眼睛好像也是感动彼此为争取这个相守的机会而生的惊涛骇浪,感动无数个险中求胜的白昼与黑夜。泪水从这双眼睛里汩汩而下。
浩哥的眼睛一眨,泪水夺眶而出。
他抱住紫云,呜呜的哭了起来。
石梅借此机会把猫粮从紫云的手里拿过,把猫舍拎了出去,把门给他们关上。
石梅退出去后,浩哥在泪音中对紫云说:“紫云,我在海边呆了一天,我到了那块我们两个一起去的,我选择的最佳看日出的大岩石上。可是,身边没有了你,一切的感觉都不一样了。所以,不要放弃与我相守,不要放弃与我一起把人生的路无限的延长终老。好不好?
我知道,这阶段,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孩子搞的失去了常态,每时每刻都在伤害你。现在我终于想清楚了。吴辰说的对,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了灵魂。刚才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那瞬间我就知道了什么是失去,我不要再体验了。紫云,不要给我机会体验了。好不好?
刚才,我已经跟固阿娇通了电话。我告诉她,孩子我不要了。十年之内,她和孩子们都不许踏入安海半步。否则我会重开杀戒。这也是在你面前给她一个生存的机会。紫云,我这样处理,你同意吗?如果不同意,我们再探讨,但是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自己这一生的大戏小戏,动情的戏还是伤感的戏都一直是这个人在与他同台,与他附和的。不管将来她是在自己的人生落幕时被留下来喝彩的,是被留下来收拾残局的,还是她人生绚丽的欣赏者,她都是自己人生路上注定不能缺失的角色。
由于紫云的腿一直持续处于伸展状态,导致被浩哥抱上了床,腿已经不会打弯了。浩哥就给她边揉x捏着边带着眼泪的跟她说:“……紫云,我还要教你潜水,我们还要到别墅的那块大岩石上去看日出——我知道,我欠你太多,包括欠你一个孩子,因为你把自己做母亲的权利与机会只赋予了我。”
这种试探没有结果。
可是,到了深夜,紫云就在带泪的哭声中猛抓住浩哥的胳膊,往他的怀抱里蜷着,同时大声喊着:“永浩,救我,妈妈,妈妈——不要杀我,永浩,救我——”
浩哥赶紧把床头灯开着,想把她摇醒,可是又听到紫云说:“永浩,快把窗帘拉上,快,我好怕,不要杀我——妈妈,原谅我——”
浩哥看到她满额头,满身的汗,知道她是在一种原谅与自我谴责中纠缠,自我厮杀,可是自己却全然不得法去帮她。
浩哥就抱住她,安抚她,并感谢她。依然告诉她说——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我,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接着就听到紫云的声音说:“这两个月,我已经把自己从你的世界里退了出来。我也已经想好了退出去之后自己要走的路。因为不舍,才迟迟没有行动。可是,今天,当你放弃去美国而重新进来这个家门的时候,当你的眼睛里重新把我的全部装了进去时,我就知道,你为我们之间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谢谢你,永浩。”
他急忙摊开她,却真的迎来了那熟悉的目光。
浩哥急忙问:“紫云,你跟我说话了!是不是?”
“永浩,我在黑暗中滞留太久,不习惯阳光了。可是,你不应该随着我到黑暗中,我应该随你到阳光下,是不是?”紫云说完,热泪分流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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