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普阳笑了。好像笑自己被欺骗了。
这一笑,林中凤立即有所反应的说:“这是我的权利!看看我在你心里变没变?”
蒋普阳就重新审视这个女同学,发现她的眼睛里的智慧并没有随着她被剪的长发而去。
他又笑了。笑自己此时竟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伯乐。之后说:“我想把你的权利完全归我蒋普阳!”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们在校园里在这把长椅子上白天讨论国家,社会,人性。晚上,就述说着只有两个人,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得懂的话,还有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感受到的彼此为了对方的眼神中的迷蒙,为了对方的心跳而身体与心灵一起产生的回应附和。是他发现了她的女性的柔情,笑的时候好像是和自己分享秘密。
有一次他们吵架,蒋普阳负气大庭广众之下直言:“分手!”
可是林中凤却不疾不徐,平静地说:“分手并没有解决掉问题!”
蒋普阳气得几天不去上课。后来他发现自己这一生恐怕逃不出她的掌控了。
经年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逃不掉,是因为视线里不能没有她。
接着蒋普阳就将一盆花儿放到公共课的教室窗台上,花盆儿夸张的大,上面刻着蒋普阳和林中凤两个名字。
林中凤却以败坏学校风气为名去搬这盆花儿。
可是蒋普阳说:“如果你要将这盆搬走,那你的周围这带着我们俩名字的花盆儿就会越来越多,成几何倍数增长,你信不信。”
她说:“不信。”
果然第二天就有了另外的两盆。到了第三天花盆儿又增加了四个。
他又问她:“明天就会又增至十六盆,你信不信?”
她说:“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出的大学高材生都归隐种花儿,亏不亏?无聊!”言简意赅,但在语言上却不退让。
蒋普阳拽她出了大教室,到了一个无人打扰却有床的地方,气愤的就将她吻住。之后,他们的身体终于跨越。蒋普阳才恍然确定,彼此是为彼此而存在的。
毕业后,一个自己创业,一个进了海关。
他们的女儿蒋盈盈出生了,蒋普阳说不知道那些刻着两人名字的花儿长的怎么样了,并注视着林中凤的眼睛说:“等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我要让她也去我们的大学读书,让她知道她的生命的起点其实不是你和我,而是那几盆花儿。”
但是,此时,这个大学校园,一切依旧,但那几盆花儿都不见了。起点的证据变得模糊。
他们的女儿长大了。可是他们这一家三口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同台下去,何谈一起故地重游?
这个世界根本不能同时容纳他们三个人。只有自己退出这个世界,才好让女儿留下。
他在校园里,在这个城市里徘徊几天之后,泪水洒尽。也将人生热血流尽。
他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安放自己的这颗心。心底,依然将蒋盈盈以女儿的身份装进去,林中凤还是他的妻子。因为,来生已经忘记今生曾经相识相许相聚。
蒋普阳死时,表情很安详。
紫云和浩哥匆匆赶回市里。
紫云与浩哥分手,自己来到蒋普阳的灵前。
林瞳一身素服,满脸凄然。眼泪时不时的向外流着。但是语气与面对死亡时的心态已经成熟。
林瞳告诉紫云:“我姑父走时,一共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我姑姑的,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给你的。”
林瞳把给紫云的信交给紫云。
林瞳说:“我姑父是用我姑姑的枪结束的自己的生命。我姑父在给我的信中说,这是我姑姑一项难以完成的人生职责。他帮着她完成了。他还在他们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他把公司的各项权利都交割清楚,把远征赠送给了我。
他让我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我姑姑,让她放弃复仇的想法。并告诉她们永远不要回到安海,就留在美国。他说,复仇就是全体毁灭。
我们所有的人到现在为止,一直联系不上我姑姑。但是,以我姑父对我姑姑的了解,以她到美国一年之后,就跟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姑姑很有可能选择全体毁灭这条路。
但是,紫云,我对这份扭转的任务没有把握。我不得法。无头绪。没思路。”
紫云的心在跳动中掺进去了岌岌可危。因为她知道,她的永浩已经不会再主动拔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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