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幸福,一路上有妈妈在保护着。”
这是什么逻辑,他原本以为她会同情自己的不幸!
董文晰望着这双吃惊的等待更进一步的解释的眼睛说:“在我还没有看清记住爸爸妈妈的样子的时候,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几个月的时候,就被爸爸和妈妈一起抛弃了。我是跟着我奶奶长大的。在我马上要参加高考的时候,我奶奶也死了。”
钟凯没想到,炫耀的是自己的不幸,却遇到了更大的不幸。
他应该比较出了自己的幸福。
那天晚上,那个时段,竟没有人再出入洗手间。
董文晰自己都奇怪,怎么上天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如此醉态交流的环境。
想到这儿,怀里的嘉禾动了动。董文晰收回游丝。
嘉禾睁开眼睛,眼前的太阳已经直冲进屋子,照在董文晰看着自己的眼睛上。
奇怪,自己怎么会睡在董文晰的怀里?这个怀里有个孩子怎么还能承受自己!
嘉禾赶紧说:“对不起,让你跟我——对不起,孩子——”
嘉禾说着,左手开始不住的抖动。董文晰确定他这种状态是长时间喝酒,酒量还很大导致的酒精中毒。
她就望着这在抖动的手。想到他还很年轻。
她应该帮他,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帮他。
于是,第一步是写了这封电子信件。
安海
紫云看到信之后,整个人都乱了。她的心无处安放,自己跑出去,开着车就在大街上没有目标的前进。
浩哥眼见着紫云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忽然找不到了,就开始打电话,头两遍是不接,很快就变成了关机。
接着他又给他的兵士们打。打着打着,浩哥的世界就又乱了。
正在乱时,接到吴辰的电话,电话说:“浩哥,刚才刘旋告诉我,她看到了紫云没有关的电脑上的那封电子邮件。电子邮件是嘉禾的女友董文晰写来的。”并把信的大致内容跟浩哥说了,之后又说:“我分析,她应该去了海边。”
“海边别墅?”
“应该是。但是找到她后,一定要给她冷静调节的时间。”
浩哥马上到了海边儿,果然这漫长的海岸线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曾经千疮百孔,他看到后就如捡到了宝般尽力使她疗愈,却又使她在旧的伤口上生了新的伤。一处一处,让他越发生怜。爱的沉重。
他心疼的眼光就这样在她身后注视,没有去打扰她。
一直等到太阳又依自己的生活轨道,向海平面里下滑。
紫云的心里那些过往被重新换了颜色,一幕一幕的切换,导致每一幕被换时,她的心都跟着重新痛一次,她痛的眼泪在那儿静静的流。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她确定一定已经是经年,因为在自己耳边回荡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经年的沧桑,这份沧桑立即代替了这海水的呼啸与悲鸣。
“紫云,你这样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紫云的声音也是从遥远的往事中飘荡好久之后说:“永浩,不是你告诉我,那个人叫依林,依林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是,怎么又变成了嘉禾?怎么会是嘉禾?永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枫叶红旅馆的人就是袁嘉禾,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又拿出个依林来骗我?董文晰。就连那么远的董文晰都知道的事情,你们还瞒的我死死的。为什么?”
“紫云,到底是杀人者的罪大还是善后者的罪大?”
“你这是窝赃,不是善后!”
蹲在紫云身边的浩哥转过紫云,看着这双眼睛义正词严的说:“这不叫窝赃,叫从你的角度出发的一种善后。还有,我对你不是欺骗,是谎言。谎言有一种是善意的。我这就是善意的谎言。”
紫云的泪水继续汹涌:“隐瞒我的人说事情该隐瞒,告诉我的人说事情该让我知道。怎么全天下的人都有理由,就我自己没有理由?全天下的人都拿我做文章,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知情,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
浩哥望着这双受伤的眼睛里在徘徊着的泪水,心疼的抱住她说:“紫云,你不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是全天下,我苏永浩最爱的女人。我怕你受伤,因为对我,你的伤比我自己的伤还要痛。可是,我以为,我以为——没想到,你还是受伤了。”
“永浩——”
紫云在这个浪迹天涯后唯一的温度所在的怀抱里终于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夕阳西下,太阳随着这哭声继续往大海里进。
西下的太阳彻底沉没,就是傍晚。
浩哥的姿势重新坐正,胳膊揽过她跟她说了他是怎么将这个案子破了的,他说:“……这样,我就撒了谎,就有了一个死去的依林,这样你就有了家乡。”
“我有了家乡,家乡对我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当初没有那一x夜,我不会步步如履薄冰,依旧损失惨重。永浩,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治疗中心我撞到他时,他那么吃惊。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我这个傻瓜小丑定义为恩人。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一路跟着我来到安海。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刚刚来到安海,他在医院里可以那么坦然的将我的上衣撕开。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的手今生不会去牵任何其它的手。原来是为了减轻他自己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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