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共开了两回工资,都交给了董文晰。
起初她当然不要,她的理由就是我没有理由拿你的钱。
嘉禾的理由是:“你的手头不能太紧,我也不太会照顾孕妇。”
董文晰还是拒收。并问他:“是补偿还是同情?”
嘉禾有些不知该怎么表达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董文晰又说:“嘉禾,如果是补偿,你对我没有任何可补偿的,当晚是我把你带到我床上的。何况我们也都是成人了。如果是同情,我是个不敢接受施舍的人。”
嘉禾终于耐不住,生气的大声说:“什么事情都要理由,要理由,我就没有理由,就想把钱给你,怎么样?找不到理由就犯法吗?”
他把钱放到董文晰的兜儿里,手在衣服外面把住她的手依旧不容她不接受的语气说:“董文晰,不许再跟我讲任何条件!”
第二个月又是没有理由的把钱就放到了自己这里。这是第三个月。
董文晰过去蹲在嘉禾面前,把住他在做着掏的动作而起不到作用的手说:“嘉禾,不是送我回家,是我们回家!”
嘉禾起不来,听到自己被归入了我们的行列,就想彻底的看清董文晰,却怎么也看不清,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她的?
他就借着这种模糊状态说:“董文晰,是不是很瞧不起我,我是不是不是个男人?”
董文晰说:“嘉禾,你对杨紫云的感情超过了你对她的罪责。你的痛苦是因为杨紫云后续的痛苦源自于你,你却无能为力。”
嘉禾说:“你不知道,是那个苏永浩——太强的对手,我没有机会——你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吗?他说他发现了我给紫云的信——他用媒体,用绑匪的语言,那个绑匪自称枫叶红旅馆的人——他就假装要去交赎金——假装要去交赎金的时候我怕他错了方向——他坚持——我就说枫叶红旅馆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这才叫阴险——后来,他更阴险的是——紫云在新疆被蛇咬——我去见紫云,他却引诱我交出了首饰——可是,他带给紫云的是什么,是更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紫云被绑架到泰国,紫云又被——”
嘉禾的手就开始打着自己的头,董文晰的两只手却阻止不了,最后董文晰只能抱住他的头。
在这个空旷的夜下,两颗心都是对方的陪伴。
这时,出租车司机过来,帮着把嘉禾扶上车。
司机是总在饭店门口等客人的,所以,还算相熟。所以,人家才愿意等。
董文晰一侧的车窗一直开着,夏夜的微风吹进来。
嘉禾被董文晰弄到房子里,扶他的过程中,嘉禾几次向上呕,没呕出什么,却依旧睁不开眼睛。
董文晰想让他上x床上去睡,可是叫着,叫着,人竟把董文晰当做了枕头。
董文晰不知道怎么就是这种状态。她只能任这个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再一想,就是让他上了床,自己不是就得睡沙发?
她依嘉禾的需要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她就任他这样在自己的庇护下睡着。她也太久没有体验那种身体上互相取暖的感觉了。
董文晰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喝酒,就是在和嘉禾之间发生的那一x夜。
在和钟凯的那一年里,他们两个经常喝醉。
他们都有自己喝醉的理由。但是在钟凯退出自己的世界时,她才知道,她早就该清醒。
自己跟钟凯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缠绕着一个话题。
他什么时候能够脱离开他妈妈,好真正的承担起董文晰,也就是承担得起他自己的未来。
钟凯退出后,董文晰才发现,自己只是这母子之间的一个标的。取自己,钟凯赢了。舍自己,他妈妈赢了。
爱的成份呢?在这一年的酒里,爱被越喝越少,喝到无趣,喝到无意义,喝到没有了心情。喝到醒来,钟凯终于消失,去了国外。
之初,两双眼睛里的光也是开天辟地的恍惚。心跳快的无法形容。思想乱的不再是自己。
钟凯到了酒店找不到她,人说他们在xxx酒店员工聚餐。
他执着的找到,参与,餐后坚持要独自将她送回宿舍,他们就在这回宿舍的路上接吻了。
她听到他说爱自己。她当时感动的仿佛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只是为她而存在的。她也不相信她董文晰在世界上会有人爱。
董文晰从小是跟她奶奶长大的。她爸爸和妈妈在她刚刚出生几个月就离异,又都远走。之后,她就成了一个无根草。
她读书很上进,勤奋,考上名牌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在她要高考的前一个月,她奶奶死了。
她本想继续进行高考,可是在她的生命中很有权威的叔叔告诉她:“我们已经帮你找到了一份工作——只是,你没有机会报答你奶奶了——”
这些带着血缘亲情的人,这美丽的语言外衣下的告之让她的心很冰。
在董文晰,只是几年的时光,她的未来就可以换一副颜色,换一副图画,只要再坚持几年。可是,世界上除了她的亲生父母有义务外,就没有人有义务继续供养这个被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