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览无遗。

他的胸膛上被围了好多纱布。

阿娇怔在那儿。

她知道这纱布下面是什么。这种包扎法就是枪伤不止一处。

不知几时已过，黄武元立在她跟前：“想不想看看？”

这声音已经很不对了。

阿娇就望着这双眼睛。

黄武元说：“现在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碰面的机会都很少，不是因为我要那么伟大的偷偷养伤，而是我不想面对你！

你知不知道，为了保住你，我没有配合国际刑警的行动，瞒着上头就把队伍给带出去了，回来时，就少了两个——”

说到这里，黄武元的感情仿佛不能自持，大颗大颗的眼泪向下淌着，摇着阿娇说：“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为什么没有回来？因为，这两个优秀的警员死在了新加坡。就死在了你的那片种植园里。”

黄武元说完，甩开她，大步的就出去了。

生对她好像也没有太重要的意义，死对她好像也早就失去了悲伤的价值。但是，这一刻，她却把这个人口中的他的弟兄当做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感情的人了。

她早就料到，那么激烈的场面，怎么会没有伤？自己培养的那些亡命徒，枪枪都是对着人的生命的象征点的，又怎么会没有流血和死亡！她也无数次想问问他，他是怎么突围出来的？但是，她一直知道，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他们最好是一辈子都没有必要提及！

接着两天，黄武元都没有回家。

第三天晚上，外面的太阳又按照它的规律消失。

她想找到他，却无从下手。

她就向他妈妈求助。她才在他妈妈的指导下，找到了这个林木茂密的植物园。

夜空下，黄武元正在这个植物园里席地而坐。

阿娇挨着他坐下。

黄武元说：“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你不该来！”

阿娇透过这些枝叶繁茂的大树的间隙，向上看了一会儿天空。连个星星都没有，星星也不愿意见自己？

“以前，我一直是把警察当做我的敌人，我的枪口对准的也是警察，可是现在我——”

“警察也是有感情的。为了保住你的生命，我们把你偷梁换柱的偷运回香港。为了让一个死人真正的复生，为了让这个活人在法律面前死去。我们付出很多。”

阿娇第一次感到流出的眼泪里除了苏永浩而外，也是有别的原因的。

“那些进监狱的人的目的，不止是防止他继续犯罪，也不止是惩罚，而还是要让他通过自省，让他确立正确向善积极的人生观。”

阿娇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第二天，早早，阿娇就起来，同他妈妈一起熬粥。

他妈妈就还是给她讲：“武元这孩子，聪明好学，机警聪明，心思缜密。小时候有一次——”

阿娇不止帮她妈妈做饭，还帮他妈妈整理房间。帮他妈妈给他找衣服，拿衣服，来回把他的衣服送去洗，再去取。让他妈妈爸爸喊自己阿红。

可是，不知不觉中，黄武元就擦手。

两人就一起去取送衣服。

慢慢的，两人走完这条路用的时间就越来越多。有时，他们就还坐在这里吃点儿小吃。

慢慢的黄武元又把阿娇重新装在了他的眼睛里，慢慢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慢慢的他的伤口在阿娇的参与护理下纱布越来越小。

她知道，自己该退出他的世界了。

这天，她又给她换药。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他刚要开口，就被她抢过去先说：“武元，谢谢你这阶段，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包容。这几天，我打算离开你们家。”

“阿娇，你知道在你要说这句话之前我要说的是什么吗？阿娇，我们结婚吧！”

阿娇不敢看这双眼睛，低着头，很沉重的说：“武元，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可是，我不爱你。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

当晚他们几乎交涉到了天亮，阿娇才从黄武元的房间里出来。

他们交涉的结果就是阿娇答应黄武元留在香港。并等黄武元帮她找好房子再走。

可是，房子正在联系着。阿娇在早餐桌儿上，就有了妊娠反应。

这全体人都把筷子放下了。

他妈妈问：“阿红，这种情况多久了？”

“这阶段都是这样，得有半个多月了。”

阿娇说完，恍然间才明白，他妈妈为什么这么问。

她就楞楞的看着黄武元。好像天塌下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错误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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